從青竹信報,睿親王爺半道撿了三人一猴去了前線營地。
再輾轉至睿親王爺的北地大營......
緊趕慢趕,終究晚了那麽一步。
或者,這就是命!
墨雲軒怅然一笑,笑容看着是極盡溫和,卻依稀幾分諷刺。
他都快要沒命的人了,抓住她了又如何?
憑他手中的權勢,沒了他,一樣也能護她此生。
可是,她願意嗎?
竟然有着近鄉情怯的感覺!
還要不要覓着蹤迹追尋下去?
衆人默然,想着也隻有這樣了。
頓了頓,墨雲軒臉色發寒,無謂的撥弄着自己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像是一直漫不經心的轉着。
山區果然多雨,車窗外依然是瓢潑大雨。
這雨也下的人也心慌,下下停停,持續了這樣久,居然上了瘾般,緊接着持續不斷了。
看這雨,再沒有停下的勢頭。
這樣大的雨,再繼續下下去的話,恐怕有的地方要鬧水災了。
天依然是灰蒙蒙一片,看起來像是亮着,隻不過大雨依舊,看不出什麽時辰。
青竹駐足,微微沉默,“聽說前幾天,莫姑娘與睿親王爺等人悄悄離開這西南,繞道去了江南。”
身上披着厚重的蓑衣,鬥笠上雨水“啪啪”聲響,青竹是費了功力使用傳音之術,傳聲車馬内的。
“嗯。”回聲似有似無。
青竹又停了一停,終于沒忍住,“據說是莫姑娘不适應北地的風沙,來的西南……結果,睿親王爺以西南山匪衆多爲由,執意送莫姑娘去的江南。”
江南氣候四季适宜,而且江南富甲天下,無人不知。
“這是想要留住她們,做人質?”墨雲軒還在微笑,笑得越發諷刺。
好啊,很好。
睿親王爺是嗎,明明知道他南辰王想要抓住的人,他居然領着她滿天地的跑。
把他當猴耍呢,他居然也跟着在後面轉了這半圈天地。
“王爺這罪名可不敢有……”迎接南辰王車駕的副将語氣深深,“我們睿親王爺一心隻想要護那姐妹周全……”
“是麽?”青山打斷他的話,忽然回身望向自家王爺。
“難道不是嗎?”那副将愕然了。
墨雲軒隻在車駕裏靜靜望定他,半晌,唇角慢慢一勾。
南辰王那笑明明春風花月,日光煦煦,副将卻忽然間顫了顫。
“走。”墨雲軒開口也語氣溫和,卻也寒氣森森。
青山身後,那副将已然再無聲息,寂靜躺倒在雨水地裏。
一個副将,居然也敢迎他南辰王的大駕?
這睿親王爺是有多硬的底氣才會這般做?
墨雲軒那英氣的濃眉,久久的擰在一起,而臉上帶着一種疲倦過後的精神。
他想他唯一一次卸下那許多算計權衡,利弊定奪,隻想要圈住一個人。
本隻想以着他的心和人,去圈住這個人。
他也可以追着她滿世界的跑啊,也可以爲她做一件沒有任何目的和雜質的事。
如此,而已。
最重要的是他單單想要見她!
他身邊之人,都以爲他想要抓她回來醫治身子。
其實他隻單單想要見她。
現在,也已經不僅僅是相見那麽簡單了。
墨雲軒隻覺得一股氣直沖腦門,她就這麽不信任他?
跟着别的男人滿世界的跑,也不願意留在他的身邊?
簡直就是對他赤裸裸的羞辱,避他于猛獸蛇蠍麽?
他偏偏不能如了那小女人的願,丢了滿心胸的秘密就想着從他心房出走,沒門!
許久,暗沉的空間,墨雲軒撐着手疲憊的支在腦門。
真的,過了這麽些天,他的心情一直起伏不定,簡直已經到了一種不能控制的邊沿。
看見墨雲軒,司空玄狹長的眼眸閃出一道亮光,唇邊勾起一道促狹的笑意。
“怎麽了,聽說您最近殺了好幾個人啊,到底怎麽回事,不就一個女人麽——”
司空玄悠閑的坐在車馬裏,翹着二郎腿毫不費力的說着風涼話。
“女人禍水,墨墨,這女人既不能醫你體内寒毒,本公子幫你收了她吧?”
毫不掩飾,打第一眼,司空玄就對莫芊芊印象深刻。
墨雲軒随即給他一記深深的冷眼。
一個激靈,司空玄立即調整了姿勢,一本正經道:“按理說,你的腦袋從來不比我遜色啊,如今,一碰到感情的事情怎麽就鑽不出來了呢?”
墨雲軒眉頭微微一蹙,“什麽——”
這與他的感情何關?
他就是想要探究清楚那小女人而已。
司空玄了然的點點頭,手指輕輕的摩挲着下巴,算是明白了。
頓了頓,司空玄還是決定開解他,“女人嘛,男人可以寵她,愛她,但不能離不開她......”
離開她,世界就崩塌了。
墨雲軒愕然。
他的世界早已經潰不成軍,以至于食同嚼蠟,興緻缺缺。
是他離不開她了麽?
她潇灑的走了,再也不曾想要回頭。
她的世界再無他。
這個世界也再無他。
他的整顆心,就被疼痛包裹。
進不能進,退退不了——
墨雲軒盯着手裏的一串紅色珊瑚珠串,這是一次無意的兩手相握,她抽手的瞬間,他給撸下來的。
這幾天,他一直把它貼身放在懷裏。
偶爾,他就會拿出來看看,這上面仿佛可以折射出她的影子,有屬于她的味道。
似乎可以緩解他的思念。
原來,原來,隻有失去,才知道擁有的時候那麽幸福,自己也曾那麽滿足。
天知道,他的心現在好空,好空,好落寞。
是該高興,還是悲傷......
他也是要離開了,離開這世界與她。
離開,真的是唯一的解脫麽?
面對回憶,他所有的傲嬌和矜持,在那一刻原形畢露,變成了生生的脆弱,脆弱的如同初生的嬰孩。
來世再遇,他會從她身上加倍讨回來。
“走。”墨雲軒不再回頭,司空玄在北冥得不出任何的結果,他的生命就已經被宣示到了盡頭......
青木拇指和十指放在唇邊,輕輕打了個口哨,身後十多米暗處忽然現身了十數黑衣人,立即如箭一般地向前方的地方奔去。不管怎麽樣,此地還是不宜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