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有在說話,事實上,誰都明白,唯一一條路,就隻有徐埕剛才說的那條路。
隻是,這件事情影響太大了,徐尚書更不想讓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尚書之位沒有。
徐埕看着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的父親,最終走上前去。
“将東西交給我吧!我來解決這件事情!也算是我爲徐家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
徐尚書看着徐埕,不明白他這話是何意。
徐埕看了看書桌上的東西,然後悶不吭聲的收了起來。
等到徐埕将這些東西都拿到了手裏之後,徐埕饒有深意的看了看這個房間裏的幾個人。
看了一眼徐尚書滿頭的白發,看了看,還在生氣的大哥,又看了看,一臉愕然的二哥,最終徐埕笑了。
“這下,我應該不欠你們什麽了!”
說完,徐埕就帶着東西大步離開了。
沒過多久,府中管家匆匆來報,說是徐埕拿着東西直接去了皇宮。
這一刻,徐尚書的臉上的神情是複雜的。
徐建澤和徐浩清也沉默了,一句話都沒有說。
徐埕和皇上說了什麽,沒有人知道。
隻是當天皇上就在禦書房裏傳來了怒吼聲,然後收了徐埕的官位,貶成平民百姓。
第二天早上,皇上就将黃河河堤的事情提了出來,一邊緊急撥款交給工部修複河堤,同時扣掉了徐尚書一年俸祿,并且讓徐尚書親自去監督河堤的修複工程。
河堤一日不修好,或者修好之後還出了岔子,那麽皇上就會新賬舊賬一起算。
徐尚書聽到皇上的話之後,心中松了一口氣出來,然後誠惶誠恐的接受了皇上的懲罰。
等徐尚書帶着一身冷汗出了皇宮,在看到天上出來的太陽之時,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悠然升起。
這一刻,徐尚書對于徐埕這個三兒子還是感激的,隻是等到他回到府中的時候,徐埕已經連夜離開,同時給徐尚書留下了一封書信。
看到書信之時,徐尚處的臉色一會兒變,一會兒變的,所有的心情最終變成了一聲長歎。
徐埕離開經常的這天晚上,蘇錦也坐在自家的院子裏看着天空明亮的月亮。
夜已經有些深了,蘇錦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不是因爲明天和錢老爺之間談的生意,而是因爲她的心有些亂了。
人活在世上,總會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蘇錦穿越而來,前面走的每一步,仿佛都是被形勢所逼,萬般不由人。
那個時候,蘇錦想到的都是改善家中的經濟條件,讓家人過上好日子。
可是在經曆這麽多之後,面對越來越紛雜的人世是非,蘇錦漸漸地有一種迷失了自己的感覺。
她來這裏,究竟要做什麽,她自己,要的究竟是怎麽樣的人生?
就這樣,蘇錦坐在院子裏,茶水已經冷,心卻還在反複的拷問着。
很多人,渾渾噩噩一身,隻爲活着。
可是活着也有千百種活法,那一種才是蘇錦最想要的?
蘇錦這個人,不管是生活在現代,還是在這裏,她很清楚她想要什麽。
也正因爲她清楚,所以才會一步一步朝着她心中所想去努力。
如今宅子已經有了,扣肉的生意也足夠支持這個家過上好日子。
似乎,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那麽以後呢?
以後她是不是就要像其他女人一樣,成親嫁人,然後去照顧着一個男人,去爲别人的爹娘做牛做馬?
想到成親,蘇錦自然就想到了徐埕。
對于愛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憧憬,蘇錦也不例外。
不管是在現在,還是在這裏,但凡是女子都希望能遇到一個一心一意待她好的男人,甜甜蜜蜜的過一生。
就徐埕的身份和地位而言,她以一個農家女的身份嫁進去,最終她能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嗎?
“你的心亂了,告訴應伯伯,你在煩惱些什麽?”就在這個時候,應城的聲音傳來。
蘇錦循聲望去,見到應城此時就坐在兩棟宅子之間的隔牆上,于是輕聲說道:“應伯伯,如果當你有一天看不清楚前面的路,不知道該怎麽走的時候,你會怎麽辦?”
應城沒有想到,蘇錦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
不過當他透過月光,看到蘇錦眼中的迷茫,就低頭認真的想了想。
“人生總會有很多岔路口,有的時候人們走着走着,就會迷失了方向。其實,一個人想要明白自己該怎麽走,很簡單,問問你自己的心!”應城回答道。
“可是我問了,我已經千百次的詢問,可是連我的心都不知道我該做什麽!”蘇錦依舊不解的問道。
應城看了看蘇錦,笑了。
“不,不,不,錦丫頭,你問的不是你的心,你還沒有真正觸及到自己的心。将那些七情六欲都抛開,那顆心才是你心底最真的答案!”
說完這話,應城就消失在了隔牆上。
“抛去那些七情六欲?那顆心才是我心底最真的答案?”蘇錦似乎有所悟一樣。
不在爲難自己,蘇錦這會兒也将闆凳和茶杯都收好,然後回去休息去了。
第二天,陽光明媚,樹林裏傳來了一陣清脆的鳥鳴之聲。
蘇錦早早的就起來了,然後獨自一個人去了山坳處後面的山上。
這座山不高,半山腰上有一片碧綠的竹林,一條蜿蜒而下的小溪從竹林之中穿梭而過。
蘇錦爬上來之後,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将荷包裏的一條長布條拿了出來。
用長布條遮住了眼睛,蘇錦就這麽躺在了溪水邊的一塊大石頭上面。
安靜的聽着水流的聲音,風吹過竹林那竹葉發出的沙沙的聲音,蘇錦漸漸的忘掉她自己。
此時,蘇錦能夠聽到的,隻有天地之間最自然的聲音。
所有的心事,一點一點的褪去,所有的喜怒哀樂,也一點一點的散去,到了最後,蘇錦隻是安靜的感受着這片大自然。
也就是在這一刻,蘇錦的心中有了感悟。
溪水的一生,或許從這大山之上流淌而下,最終隻能彙集到河流,繼續流動。可是她卻在山間溝渠裏,不停的和石頭、泥土、枯木發生碰撞,暫放出屬于她自己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