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曼兒一邊笑着一邊從寬大的袖子裏拿出來兩張一萬兩票面的銀票遞給爲首的黑衣人,望了一眼臉色有些錯愕的柳大少爺,柳曼兒又恢成一貫的溫和模樣,好似剛才尖牙利嘴的人不曾出現過一般。爲首的黑衣人一邊眼中閃着貪婪的接過柳曼兒遞過來的銀票一邊笑眯眯的說道:“柳二小姐您盡管放心,我們辦事向來講信譽。隻要到時候您這邊安排妥當,派人将這個木牌子送到城西的威遠镖局,到時候
自會有人通知我們。隻要接到消息我們就會趕來。”
說着,爲首的黑衣人又從袖子裏掏出一個四方的木牌子遞給柳曼兒,木牌子的表面還用紅色的染料又鍍了一層,镌刻着一個小小的‘沐’字。
柳曼兒眸子一閃,笑着便不動聲色的接過那木牌子,微微掃了一眼便揣進了兜裏。
“既然事情已經吩咐妥當,現如今先勞煩你們完成第一件事,先去黑風寨,趁着這夜深人靜正好解決了,也算是了了我等的心頭大患!”
柳大少爺收回停留在柳曼兒身上的視線,再次緩緩的面向着那爲首的黑衣人,一字一句的說道。
爲首的黑衣人對着身後低首垂眸的幾個黑衣人一擺手,便見着幾個黑衣人上前先将那桌子上裝着二萬兩白銀的包袱掂在手裏,才對着柳大少爺點了點頭,
依舊是那爲首的黑衣人代表着,對着柳大少爺和柳曼兒拱了拱手,便一揮手,帶着一行人再次來無影去無蹤的與黑夜融爲一體的消失在衆目睽睽下。
一陣冷風忽然刮過,在這寂靜的夜裏濺起飒飒的聲響。
柳曼兒攏了攏身上的寬大披風,看了一眼柳大少爺,紅唇輕啓,聲音又恢複一貫的溫和的說道:“今日哥哥的大恩大德,他日曼兒定當湧泉相報!柳大少爺聽着柳曼兒這話,眉頭不由自主的微微隆起,看着柳曼兒現如今平和而柔美的五官,在和剛才腦海中回蕩着的那個嘴角滿是譏諷,眼神中閃着戾氣的柳曼兒慢慢不由自主的對比着,神色中閃過一
絲思量,試探着開口道:“你剛才說五月初八,雲中鳳會去大明寺上香,你怎麽知道?”
“呵!”
柳曼兒低頭輕聲一笑,滿臉的不以爲然,伸出手輕輕的挽了挽她耳邊不經意間被風吹散的碎發,紅唇滿是嚣張的揚起,笑道:“到時候隻要有皇後娘娘的一道懿旨,雲中鳳還敢抗旨不去嗎?”
“你…你……”
随着柳曼兒這話落下,柳大少爺頓時臉色猛地一變,瞳孔裏望着柳曼兒滿是忌憚,整顆心就像是被突然的一擊利刃白光擊中,叫他久久不能平複。
“我在問你,那餘下的八萬兩銀子你從哪裏弄?”柳大少爺再次深吸了一口,壓下滿心翻湧,定眸直勾勾的望着柳曼兒,他從未想過這個在印象中連踩死個螞蟻都會哭上半天的妹妹竟然是個如此心思缜密的狠角色,而且還竟然會出手如此不凡,就算是他
常年在外,渾水摸魚這些年也斷不可能有十萬兩銀子,就那兩萬兩對他來說都像是在割他的血,她卻眼睛眨都不眨的便拿出來,輕飄飄的說了一句十萬兩銀子買雲中鳳的命!柳大少爺目光緊鎖着柳曼兒,想要窺探出柳曼兒一絲不一樣的神情,可是柳曼兒自始自終臉上都挂着不溫不愠的笑容,現如今聽到柳大少爺這話,柳曼兒美眸一轉,擡頭也直勾勾的對上柳大少爺,一瞬間
四目相對,幾乎是轉瞬間,柳大少爺便就讀懂了柳曼兒眸子裏的意思。
立即,身子不禁往後面一退,怒指着柳曼兒,吼道:“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我自己都沒有這麽多的銀子,你還想讓我幫你掏,想都别想!”
“呵呵!”
與柳大少爺隔着一段距離,柳曼兒都能感受到此時從柳大少爺身上傳來的熊熊怒火,而她,卻是半點畏懼都沒有。
柳曼兒此時就像是一隻被逼到絕境的野獸一般,除了張開利爪便是撕破對方的胸膛,嫣紅的唇泛着譏諷,一雙眸子瞪着柳大少爺,一字一句的說道:“哥哥你以爲你還有别的選擇嗎?”“從你剛剛同意我的提議的時候,你便就再也摘不幹淨、下不了船。要是雲中鳳真的死了,那也有一半的責任在哥哥這裏,要是最後真的因爲沒有付清銀子,而導緻這事被王爺知道了……哥哥,你說王爺會
怎麽辦?”柳曼兒唇邊的弧度越來越深,繼續張狂的笑道:“就如同哥哥所說,王爺礙着我的救命之情也許會饒恕我一條性命,可是哥哥呢?呵,隻怕會新仇舊賬一起算吧,到時候哥哥隻怕會生不如死,與這些榮華富
貴、嬌妻美眷徹底的揮手告别。所以哥哥你現在隻能竭盡全力的幫我,我們現如今可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而我也是你将來全部的希望,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哥哥不會不懂吧!”寬大的披風将柳曼兒那纖細的身軀包裹的嚴嚴實實,可是那兩顆烏黑的瞳孔在燈籠的映襯下,卻顯得格外的滲人,尤其是配上那張嫣紅的嘴唇,這一刻柳曼兒就像是從地獄深淵爬上來的吃人女鬼,讓柳大
少爺脊背不斷發涼,就連額頭都滲出來層層汗珠子。
“好,好,你真是好算計!”
柳大少爺目光中此時滿含殺意的在柳曼兒身上掠過,強壓着怒火的吼道:“就算這樣,八萬兩我自己也拿不出來,最多我隻有一萬兩!”
“哥哥會有法子的!”
柳曼兒滿色依舊不改,幾乎是在柳大少爺剛說完,便就斬釘截鐵的接應道,一瞬間兩人的視線于半空中相遇,火花四濺……“我一個深閨女子,剛才的兩萬兩已經是我全部身家,可是哥哥不一樣,哥哥還有母親、還有父親,還有這些年攢下來的私房……呵,總之剩下的八萬兩就有勞哥哥了,妹妹先在這裏給哥哥道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