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助手立即去了後廚。而蘇家的其他人則是圍到衙役的身側,詢問着命案的事情。
青年衙役沒有說話。
瘦個子衙役指了指旁邊的老衙役:“你們問他。驗屍是他的特長,我到現在還沒有弄明白是怎麽回事。”
蘇瀾給三人倒了茶水,先是恭維地說了句:“辛苦各位了。先喝口茶潤潤喉嚨。”
青年衙役擡眸看了蘇瀾一眼。
幾個月不見,這少女出落得更加水靈了。第一次見面時她的臉上滿是膿瘡,瞧着就很可怕。然而令他印象深刻的不是她的臉,而是她的手段。 這是他第一個放掉的兇手。那個被挖出來的屍體明顯就是她殺的。因爲他在屍體的身上找到她的繡帕。然而那個唐威禍害了不少的人,許多女子隻有咽下這口氣,悄悄嫁到遠處,借以躲避這個禽獸。
隻有這個女子竟出手殺了他。
以他的身份,他應該抓她歸案。然而那時候不知道怎麽想的,沒有把證據拿出來,反而幫她開脫了罪名。
或許是因爲這個少女的眼睛像極了他的妹妹?除了這個解釋,實在找不到其他的解釋。 “我們在死者的家附近找了一圈,沒有找到疑似案發現場的地方。至于他的那個相好,我們也沒有瞧見。街坊鄰居隻說經常看見他穿得人模人樣的出門,然後又一幅神清氣爽的樣子回家。至于他去了哪
裏,沒有人知道。”
老衙役解說着剛才調查出來的進度。 “如果這裏不是案發現場,案發現場在其他地方。那麽他就是兇手搬過來的。兇手就沒有留下什麽蛛絲馬迹?比如說鞋子的印記,或者留下衣服碎片之類的。兇手爲何要把死者移到我們店門前呢?是碰
巧,還是有什麽目的?”
三個衙役同時看向蘇瀾。
顯然她問的這些問題,他們都沒有想過。 “這不是查案的步驟嗎?”蘇瀾被他們看得渾身不自在,摸了摸臉頰說道:“找線索,找殺人動機,找抛屍原因。一般來說,兇手選擇移屍,要麽是兇案現場會暴露他的身份,要麽就是想要把罪名栽贓給
别人。”
“沒想到姑娘的腦子這麽好使。看來以後我們有辦不好的案子,可以找小姑娘一起商量商量。”瘦個子衙役取笑。
蘇瀾什麽也沒有問着,反而被他們打趣,沒好氣地站起身:“我去給各位客官炒菜,稍等片刻。”
蘇瀾一走,其他人也遠遠地避開他們。
瘦個子衙役一邊倒茶一邊說道:“這小丫頭挺有趣的。” “她說得沒錯。我們一直忽略了兇手的殺人動機。他有一個相好,難道是情殺?要麽是相好殺的,要麽是相好的男人殺的。至于抛屍原因,也有可能是真正的案發現場就在兇手的家裏,或者是距離兇手
家裏不遠的地方。”
“還有這胭脂。這盒胭脂可不便宜。那個雜貨郎舍得買這麽好的胭脂給相好,可見對她特别的寵愛。他的原配是不是知道有這麽一個人呢?我們可以問問他的原配。”青年衙役在旁邊補充了幾句。
當蘇瀾把菜端上來的時候,三個衙役還在商量剛才的案子。不過從他們的反應來看,好像已經有了些眉目。
她把飯菜擺放好後就退開了,不再打擾他們的思路。而他們以極快的速度吃完之後就結賬離開。
“陳嫂子,龐大哥,你們怎麽來了?”蘇瀾見到走進來的夫妻兩人,驚訝地看着他們。 陳嫂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們今天是來做客人的。這些日子以來,你們店的生意太好了,我又沒空過來排隊,所以想來吃都沒有機會。今天沒什麽人,我們不用排隊了,可以品嘗一下大家贊不絕口
的美食。”
蘇瀾心生感動。
或許陳氏說的話是真的,但是她明白在這個時候來店裏吃飯代表着什麽意義。 外面傳得沸沸揚揚。不知道多少人垂涎她的廚藝,卻因爲這個命案不敢進來。而他們夫妻願意出面打頭陣,也是向那些心中忐忑的人證明一件事情,這個命案完全影響不到他們的生意。逍遙居該怎麽
開還是怎麽開,飯菜照樣美味。
“娘,你招呼一下嫂子。”蘇瀾對蘭氏說道。
蘭氏已經端着茶水走過來。
平時送肉過來的是龐屠夫,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陳氏。見到陳氏第一面,她就知道是個良善的。 “兩位先喝茶。”蘭氏給兩人倒好茶水。“你們家送來的肉真是新鮮。我們大丫頭挑剔,從來沒有誇過誰。每次看見你們家送來的肉,她都非常的滿意。她經常說,想要做出最美味的食物,首先要準備最
好的食材。”
“我們早就聽說過蘇姑娘的手藝在這裏堪稱一絕。能夠與蘇姑娘合作,我們也很高興。”陳氏溫柔地微笑。
蘭氏見陳氏說話輕聲細語,就像是大家閨秀似的。然而她眼裏帶笑,對人和和氣氣,讓人打從心裏喜歡。
當蘇瀾把他們這桌的飯菜端上來時,蘭氏與陳氏已經聊了許久。兩人完全不是同一類人,然而相處非常融洽。
蘭氏不再打擾他們用餐。蘇童去後院挑水,蘇嫣整理着後廚,蘇大成去清點酒窖裏的酒水。
蘇瀾坐在櫃台上,安靜地等着那對夫妻用完餐。
夫妻二人非常安靜。要不是她時不時擡頭看一眼,還以爲大堂裏早就沒人了。然而事實上,兩人還在安靜地吃着。
蘇瀾托着腮幫子,越看越覺得這對夫妻很特别。不過很快她就把心裏的好奇打消掉。畢竟别人的事情與她無關。
“五兩銀子。”結賬的時候,她報了一個價。 陳氏驚訝,捂嘴笑道:“蘇姑娘不要因爲我們是熟人就給我們特殊的優待。你這桌飯菜如此美味,怎能如何便宜?我可是聽說了,元公子在這裏吃一桌就是幾百兩銀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