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子,瀾丫頭行不行?”一個婦人拉了拉雪氏的衣袖,在她耳邊說道:“要是因爲瀾丫頭耽擱了良辰吉日,叔還不和你急?你怎麽讓這小丫頭片子胡鬧?”
雪氏涼涼地看那少婦一眼:“這裏沒你什麽事兒。要是閑着無聊,就去院子裏把碗洗幹淨了。”
“憑什麽呀?那活兒是瀾兒娘幹的。”又髒又累的活兒向來是留給蘭氏的。他們這些人賊精着呢!洗碗不僅要把衣服弄髒弄濕,而且碗洗多了手還皺巴巴的,瞧着就難看。再說了那麽多碗,那得洗到何年何月?
雪氏複雜地看了一眼滿臉擔憂之色的蘭氏。以她多活這幾十年的經驗來看,蘭氏以後是個有福氣的。瀾丫頭有這樣的本事何愁吃不起飯?看來蘭氏與王老婆子他們分家是明智之舉。說不定這些年韬光養晦就是爲了這一刻。
她突然有些看不透這家人。如果說裝模作樣吧!前段時間的狼狽沒有任何僞裝的痕迹。如果不是裝的,這一身本事放在那裏,要不了多久就會飛黃騰達。以前怎麽過得如此清苦?
蘇瀾與劉大奎之間的決鬥已經進入尾聲。兩人選擇了不同的做法。香味從空中散開。衆人聞着香噴噴的味道,一個個直咽唾液。
當最後的裝盤完成之後,兩道菜擺在雪氏的面前。
作爲當家女主人,雪氏最有發言權。這兩道菜的試吃隻有交給她才合适。
雪氏用筷子夾起劉大奎的宮爆雞丁嘗了一口。香味很濃,吃得她滿口留香。不愧是大酒樓出來的,确實非同尋常。雪氏忍不住看了劉大奎一眼,嚴肅的臉上滿是贊賞。
劉大奎得意,高傲地看着蘇瀾,仿佛已經勝利在望。
蘇瀾面不改色,仍然保持着得體的微笑。
雪氏見她處變不驚,首先給這沉穩的性子打了十分。夾起她碗裏的雞肉,放在嘴裏吃着。
當雪氏品嘗蘇瀾手藝的時候,劉大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那滿臉緊張的模樣仿佛毛頭小子,還不如人家小姑娘。從性子方面來看,孰高孰低一見分曉。當然今天考的是廚藝,最主要的還是兩人的手藝如何。
“把這兩道菜送到前院去,就說兩位大廚鬥技,一時分不出哪個菜做主菜比較好,請貴人做結論。”雪氏對旁邊的小媳婦,也就是老大家媳婦說道。“不要說這裏發生的事情,隻按我說的去說就行了。”
“是。”肖氏和站在旁邊的妯娌黃氏一人端着一盤子菜走出去。
劉大奎皺起眉頭,神色微惱:“東家是什麽意思?本廚與一個小丫頭片子鬥技還要弄得人盡皆知不成?再說那丫頭的廚藝登得上台面嗎?”
“大師傅不要怪罪。我一個婦人見識淺薄,就算做了主,那也是當不得真的。前院有個從京城來的貴人。他覺得誰好那才是真的好。”雪氏做了個請的動作。“大師傅繼續吧!不管結果如何,你都是我們請的大師傅。這席面還是應該你主刀。”
劉大奎的臉色緩和了些。在他看來,雪氏還讓他主刀,說明那小丫頭片子的廚藝不如自己。她這是不想鬧得太難堪才給那丫頭一點面子。
蘇瀾對雪氏的安排沒有意見。雖說有些失望,但是也可以理解。劉大奎是花銀子請來的大師傅。既然要給銀子,就沒有浪費的道理。再說對外稱酒席是明月酒樓大師傅做的與她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做的,僅是名聲就好聽了許多。
她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和劉大奎争這幾桌席面的菜肴。她對雪氏說想要做兩個菜表示一下心意。原本就是想在桌上加上她做的兩個菜,讓别人知道她的手藝如何就是了。不曾想劉大奎如此小心眼,連食材都不許她碰一下。
鬧成這樣不是她所想,對她也沒有壞處。她對自己有信心。劉大奎過于自信,沒有留意雪氏的神情。剛才她看得真真的。雪氏在嘗到她的菜時目光震驚,雖然隻是一瞬間的變化,卻沒有錯過她的眼睛。
黃氏和肖氏端着兩個碗回來。一個碗裏是空的,一個碗裏還剩下一些。肖氏對雪氏說道:“這是貴人的回複。”
劉大奎正在準備食材,見到黃氏和肖氏回來連忙大步走過來。他看着面前的兩個碗,臉色變了數變。
剩下一些的是他的宮爆雞丁,空着的碗裏明顯裝的是蘇瀾的口水雞。貴人用一個空碗明确地告訴他們,口水雞略勝一籌。這是狠狠打了他這個大師傅的臉面。
劉大奎隻覺身側有無數的眼睛盯着自己,那眼裏滿是嘲諷和不屑。肥胖的臉上漲得通紅,大手把刀握得緊緊的,渾身散發着憤怒的氣息。砰!他手臂一揮,将那把大刀扔在桌上,怨毒地瞪了蘇瀾一眼,大步地離開後廚。
“呀!大師傅。”黃氏見劉大奎要走,連忙叫道:“客人都到齊了,你去哪裏啊?”
劉大奎譏嘲地看着蘇瀾:“這裏不是有個更有本事的嗎?既然她這麽有本事,想必這麽一桌鄉下席面難不住她。”
“我們可是花了銀子請你的。你這樣撂挑子不幹,隻怕會有辱明月酒樓的名聲吧?”肖氏不悅道。
“本廚做了多年的大廚,還沒有人這樣打本廚的臉面。你們找個小丫頭片子踢我的場子,就應該想過後果。”劉大奎倨傲地擡着頭,一幅不可一世的樣子。那模樣仿佛在說: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做下去。
“娘……”肖氏是秀才的女兒,平時知書達理,爲人處事也很有分寸。這次她是真的不知道怎麽辦了。
黃氏是雪氏二兒子蘇士平從外面帶回來的。這女人長得妖媚,但是卻不得雪氏喜歡,平時也四六不分。
“瀾丫頭,你能接下這個重擔不?”雪氏沒有理會那個等着衆人求他的劉大奎,而是問着蘇瀾。
蘇瀾自信滿滿,笑容如清晨的蘭花,雅緻又美好。
“蘇奶奶,你瞧好了。瀾兒不會讓你丢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