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氏整天守着那一兩半錢銀子。蘇瀾給她出了個主意,找錢莊把散錢兌換成碎銀子,然後找個小洞藏起來。一千多文銅錢太招搖,一兩半錢的碎銀子真沒有多少,随便在卧室裏找個地方就能藏起來。
蘭氏聽了蘇瀾的話,真的把銅錢兌換了。那輕飄飄的碎銀子又讓蘭氏有些不确定起來。她一次又一次詢問這點銀子有沒有一千多文錢,蘇瀾不厭其煩地回答她隻多不少。她這才安心起來。
“昨日族長的兒媳婦給我說,他們家老三要娶媳婦,讓我過去幫忙做飯。”蘭氏憂心忡忡。“族長家娶媳婦,你爹也得幫忙。你們要是不出席的話,也會被别人說道的。看來明天我們不能做生意了。”
“那就休息一天吧!正好最近客源越來越少,趁着這個機會先冷幾天,等大家消化好了,我們再去賣。”蘇瀾一邊編簸箕一邊說道:“一口氣吃不了大胖子。我們想要賺錢還得慢慢來。要是爲了賺錢把自己身子累垮了,那得花不少銀錢治療呢!另外我也想去山裏采些草藥治臉。趁着有這個閑工夫,就把這件事情辦了。”
本來有些肉疼的蘭氏聽說蘇瀾借機要去治療臉上的膿瘡,這下子算是放下心來。
第二日,蘭氏和蘇大成一早就去幫忙。村裏好久沒有這麽熱鬧的活動,全村的人都聚集在族長家。
如果是别家辦喜事,也不會這樣熱鬧。然而娶媳婦的是族長家的三兒子,那老三可是最受寵的。這次娶的又是一個商家的小姐,婚嫁的場面在這個村裏是頭一份,近五十年沒有這麽隆重的場面了。
蘇嫣和蘇瀾畢竟是未婚的姑娘。婚嫁的地方混亂,她們也不好往上面湊。她們隻管乖乖呆着,到了吃飯的點兒再過去就是了。蘇嫣在家裏做針線活兒。蘇童進山砍柴。蘇瀾則是去山裏找草藥治療臉上的膿瘡。
蘇瀾蹲在地上挖草藥的動作僵了一下。脖子後面冷嗖嗖的,像是被吹了一口氣似的。然而當她回頭的時候又什麽也沒有瞧見。
撞邪了?
她能穿越,就算見鬼也沒有什麽稀奇的。再者她一來就背上一條人命,内心何嘗不是惴惴不安?哪怕那個男人是自己找死,也不能否認他是因爲自己而死。第一次背上人命的蘇瀾還是留下了陰影的。
“最後那一擊是那個男人幹的,你就算要找人報仇,也别找我啊!”蘇瀾碎碎念道。
“呵!”一道嘲笑聲從身後傳來。
蘇瀾聽得清清楚楚。那聲音離她極近。以她現在的聽力,絕對不會聽錯的。
她再次轉身,然而身後還是什麽也沒有。
“我知道你在這裏?不要裝神弄鬼的。”蘇瀾蹙眉。“你跟着我做什麽?我一個落魄的小女子有什麽是你能看上的?公子瞧着就不是普通人。難道還因爲那條人命賴上我不成?”
沒有聲響。
那一切仿佛是她的錯覺。
她在寒風中等了一會兒,什麽也沒有等着。
算了!他不出面,或許也是覺得跟着她沒有意思,所以不打算跟了。
但願如此吧!
山林中,蘇瀾如快樂的小蝴蝶似的挖着山神饋贈的珍寶。原本打算來采藥治臉,沒想到挖了一大堆食材回去。眼瞧着她越走越遠,快要往山林深處走去。突然腳下沉重,仿佛有什麽拉着她的腿似的。她一時不察摔了一跤。再擡頭時看見的便是荒涼的叢林。那一刻她覺得渾身發毛。
隻差一點她就進入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山林深處。那裏連最有經驗的獵人都不敢踏入。
蘇瀾不知道是自己運氣好還是有人在暗中幫她。如果是有人幫她的話,除了那個男子再沒有别人。
她不能确定原因,還是非常慎重地道了謝,然後匆匆地往山下走去。
蘇童挑着木柴下山,見到她的時候皺了皺眉:“怎麽還在亂跑?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要去族長家吃席面了。”
“你還不是在亂跑?”蘇瀾特别咬重亂跑兩個字。
她縱容蘇童的傲嬌脾氣,但是也不會完全地遷就他。偶爾與他拌拌嘴更有助于姐弟之間的感情升華。
蘇童将肩膀上的木柴放下來,從她背上搶過背簍。他大步地離開,聲音從前方傳來:“你背回去。”
蘇瀾看着腳邊的木柴,再瞪着遠處的蘇童。她咬牙切齒地說道:“臭蘇童!”
蘇童這是吃死了她好說話的性子。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蘇童還是很了解她的。他拿捏住了她不敢扔下木柴不管。
那些木柴是蘇童辛苦砍回來,并且從山裏扛下來的。蘇瀾就算再堵氣也不會扔下它。畢竟他們家的日子太苦了。
原主在府裏做了幾年丫環,身子骨比普通的女子嬌貴。當她從山腳下扛回那些木柴時,手指尖上全是傷痕。她看着細嫩的蘿蔔變得血肉模糊,委屈得快哭了。
蘇童剛換好衣服出門,見到她手掌心的血痕,眼裏閃過懊惱的神色。他拉着她來到廚房,舀了水先給她清理傷口,然後用她采回來的草藥嚼碎了擦了她受傷的地方。
“你怎麽知道這草藥止血?”蘇瀾見蘇童仿佛很有經驗的樣子,也顧不得與他堵氣了,問道。
“像我們這種賤命,這樣的傷幾天便會遇見一次,如果不懂得自己照顧自己,哪能活到現在?你以爲誰都像你可以衣食無憂,不用被人辱罵着幹活嗎?”蘇童冷嗖嗖地看她一眼。
蘇瀾臉色一變,從他手心裏抽回手,對着他大吼道:“我衣食無憂?聰明的小弟難道不知道大戶人家的婢女跟牲口沒有什麽區别,想打就打想殺就殺,就算死在府裏也沒有過問一句。你知道我剛入府天天被同屋的人欺負嗎?大冬天棉被裏全是水,我還不能叫喊出聲,一叫就有管事嬷嬷打罵嗎?你真以爲我是去當大小姐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