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那些三大姑六大姨在耳邊唠唠,耳根子清淨。至于他們眼裏的嫌棄,她更不會放在心上。在她看來,他們隻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人。既然無關緊要,他們的态度影響不了她的心情。
不過很快,蘇瀾平靜的心情就被破壞了。
“張三哥,你這幅慌張的樣子做什麽?莫不是又被婆娘揍了?”對面的河岸上,一洗衣婦人擦着汗水,對從遠處跑過來的男子喊道。
那男子神色慌張,結結巴巴地說道:“死人了。”
正在洗衣服的蘇瀾動作一頓,心裏閃過慌亂。他看向那男子,隻見他剛才來的方向就是大山。
“咋了?”那婦人本來隻是打趣一句,沒想到聽到了不得了的事情。“誰死了?”
“唐威。唐威的屍體被山裏的野獸叼出來了。”張三臉色發白,慌慌張張地說道:“我得去找族長。”
河邊的婦人們一聽,連衣服都不洗了。她們把衣服抱回家,成群結伴往山裏走去。
蘇瀾深吸一口氣,暗暗告訴自己。已經過去三天,屍體又是被野獸刨出來的,想必早就不見原樣。不會被發現的。
“你不怕嗎?”一道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蘇瀾擡頭,隻見對面站着一個藍衣公子。還是那張似妖似仙的俊顔,那雙深邃的眸子帶着淡淡的笑意。他的手裏還拿着一朵槐花,瞧着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人似的。
蘇瀾眸孔一縮,銳利地看着他:“是你做的。”
人是她埋的。她非常清楚埋得有多深。野獸的鼻子再靈,也不可能聞到土裏的屍體。再者,聞到了也刨不出來。如今這男子出現在她的面前,又是一幅看好戲的樣子,她懷疑此事與他脫不了幹系。
“呵。”男子的聲音很好聽。低沉又磁性的聲音,配上那如花神般的俊顔,簡直相得益彰。不過,那麽好看的俊臉上露出的卻是如同惡魔般的笑容。他嘴角上揚,如被石頭擊中的湖面,波瀾一點一點地展開。“你覺得呢?”
“爲什麽?”蘇瀾泡得發白的手指緊緊地抓着衣裳,一點一點地用力。“那人是你殺的。你爲何要這樣做?”
“我殺的?有證據嗎?從始至終我都沒有碰過那個人。相反,你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很多痕迹。”男子輕笑。
蘇瀾氣極,狠狠地瞪着那人。然而隻是眨一下眼睛,那人就從面前消失了。她愣了愣,心裏更是煩燥。
那人的武功這麽高,又隻在她的面前出現,就算她告訴别人他是兇手,也沒有人相信的。
“我的手帕?”蘇瀾想到随身攜帶的手帕,心裏的恐懼越來越深。
她記得清楚,當時坐在槐樹下的時候還用手帕擦拭了汗水。手掌受傷的時候,還用手帕擦過血迹。然而從案發現場回來之後,她就再也沒有用過手帕。難道那東西落到了那個地方嗎?
“天殺的,真的是唐威。”一個婦人罵罵咧咧地下山。“腦袋上一個大窟窿,一看就是被人害死的。”
“有人說看見蘇瀾那個醜八怪上了山。莫不是那個醜八怪殺的人?”另一人說道。
蘇瀾沒想到事情這麽快就敗露了。
就算發現了屍體,那也需要調查死因吧!這麽快就把罪名安在她的身上,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還有,誰看見她上山了?
冷靜!蘇瀾,你需要冷靜!把你美食女王的腦子帶上,不要受這具身體的影響。你不是小丫環蘇瀾,而是美食界第一女王,在世界各地都有酒樓的餐飲界龍頭——蘇瀾。
蘇瀾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将腦袋放空。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眼裏已經一片冷凝。
“蘇瀾,你這個賤丫頭!”啪!一個婦人跑過來,朝她揮出一巴掌。
蘇瀾看見那婦人的時候本能地覺得不妙,身子快速地避了一下,不過那巴掌還是從臉頰擦過。
那人打得極妙,挑的是沒有毀容的左臉。那右臉上滿是膿包,想必也不敢下手。
蘇瀾擡頭,眼眸沉了沉。這婦人就是王氏,原身的奶奶。這些年她賺得的銀子,從三等丫頭的五百文到一等丫環的二兩,每個月的月錢都落到她手裏。可是她毀容被趕回來,這老太婆第二天就張羅着要把她嫁出去。
王氏被蘇瀾這樣盯着,心裏有些惴惴。換作以前,這臭丫頭已經跪在地上求饒了。怎麽今天這樣安靜?
“奶奶……”蘇瀾清冷的聲音打破了緊張的氣氛。“不知道瀾兒又有什麽地方惹你不快,竟讓你二話不說就是一巴掌?裏正爺爺說過了,我們現在分了家,大家各過各的,互不幹涉。”
王氏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罵:“你這個賤種,殺人的事情都做得出來,别說打你一巴掌,就是殺了你也是除害。”
王氏長了一張方臉,看着就是刻薄相。那雙小眼睛裏滿是算計。在看見蘇瀾毀容的臉時,眼裏的厭惡毫不掩飾。
如果是剛才,蘇瀾聽她戳破殺人的事情還會慌一下。現在蘇瀾已經調整好心理,不會再被别人看出心思。
“奶奶這是什麽意思?我怎麽也聽不明白?”蘇瀾涼嗖嗖地看着王氏。“奶奶,說話還是要三思才好。雖說我們分了家,可是一筆寫不出兩個蘇字。我要是殺人犯,你們也别想有好果子吃。我還沒有見過往自己孫女身上潑髒水的親奶奶。還是說奶奶覺得蘇家容不下你,想着敗壞蘇家的名聲,再找個男人改嫁?那樣你倒是可以無所顧忌地胡說八道。”
“你!”王氏瞪着蘇瀾,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還是她認識的蘇瀾嗎?今天怎麽如此牙尖嘴利?不不不,蘇瀾向來牙尖嘴利,隻是以前對他百般讨好,從來不敢在她的面前放肆。現在她倒是知道撕破臉了,連表面的孝順也不裝了。果然是個賤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