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殘衣的蘇瀾背着背簍,彎腰拾起草叢上的蘑菇,小心翼翼地放在背簍裏。在看着那些新鮮的食材時,她的眼眸就像發光的珍珠似的耀眼極了。她哼着軟哝的江南小曲兒,在濕滑的地上艱難地走着。
這具身體太嬌氣,這才小半個時辰,就開始沒力氣了。然而想到家裏那大大小小的嘴兒,她找了個地方歇息一下,繼續往山裏走去。
咯吱!咯吱!咯吱!有人走來。
蹲在草叢裏挖野菜的蘇瀾探出小腦袋,看着那越來越近的漢子,臉色刷一下變得蒼白。
她控制着呼吸,不敢發出任何聲響。眼瞧着那人越來越近……
“呵!原來在這裏。”那漢子發現了蹲着的蘇瀾,揚起獰笑。
蘇瀾放下背簍,轉身拔腿就跑。
那漢子看着她的身影,笑容一點一點地擴大,表情無比猙獰。
“老子看你今天怎麽逃。這荒山野林的,老子就陪你玩玩。”
蘇瀾什麽也不敢想,更不敢停下來。現在她隻有一個念頭:跑。
那中年漢子是村裏的潑皮無賴,也是原身奶奶給她定的未婚夫。她不願意嫁過去,那男人覺得受到了羞辱,絕對不會讓她好過。
她不敢想象落入他手裏會變成什麽樣子。
蘇瀾一陣亂跑,不辨東南西北,專挑地形複雜的地方鑽。
“跑不動了。”蘇瀾腿肚子打顫,無力地坐下來。“不行了。”
難道剛穿越過來就要死嗎?這次死了,她還能回到二十一世紀嗎?
不!絕對不能死。老天爺不會再三厚待她,重生的機會隻有一次。
蘇瀾吃力地爬起來。山林寂靜,中年男人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
她看了看四周,視線停留在腳邊的木藤上。
或許,隻有拼死一搏了。
過了一會兒,中年男人看着地上的腳印,嘴角咧開,露出發黃的牙齒。那牙齒上還有中午留下的菜葉子。
他一下子拉開身上的衣服,露出滿是肥肉的身體。
“小娘皮,老子今天陪你爽爽。”
往前走了幾十步,果然看見坐在樹下喘氣的蘇瀾。他一步一步地走過去,不慌不忙的,就像逗弄垂死掙紮的老鼠。
對面的蘇瀾也看見了中年男人。她扶着那顆百年槐花樹,看着那男人一步一步地走過來。汗水滴哒滴哒地淌着,浸濕了頭發,打濕了衣衫。
她的呼吸越來越重,眼眸裏浮現深深的恐懼。
“跑啊!怎麽不跑了?”中年男人得意,眼神如狼,仿佛想要将她活生生地吞進肚子裏。“你一個毀容的醜八怪,老子要不是看你還是黃花閨女,豈會要你?你還敢拒絕老子的提親。既然給你臉不要臉,就别怪老子不客氣。”
“你不要過來。”蘇瀾的聲音軟軟綿綿,毫無威懾力。她不說還好,一說更加刺激中年男人。
那男人一聽,果然更樂了,眼裏的邪意更盛。
“來,伺候好老子,老子就放你走。”中年男人說着,撲了過來。
就在中年男人撲過來的時候,蘇瀾的眼眸一沉,抓着樹杆的手一動。隻見那裏有一條木藤,而她往下一拉。
砰!一塊巨大的石頭從樹上砸下來。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擡頭看向樹梢,隻見密密麻麻無數石頭砸下來。那些石頭雖說個頭不大,但是數量極多。此時全部砸下來,有的砸中男人的肩膀,有的砸中男人的腦袋,有的砸中男人的腿。
而此時,蘇瀾突然出現在男人的身後,抱起另一塊大石頭砸向他的後腦勺。
砰!男人腦袋一沉,眼前出現無數金星,笨重的身體倒了下去。
蘇瀾顫抖地坐在地上,雙手滿是血痕。那是她剛才搬石頭留下的傷痕。然而她仿佛感覺不到疼痛。
她坐在那裏,重重地喘息着。過了許久,心跳慢慢地恢複正常的頻率。
終于安全了。
隻是,這男人要是醒來,又有一場麻煩。要不要……殺了他?
這裏深山野林,廖無人煙,就算殺了他也沒有人知道。
生在紅旗下的蘇瀾第一次對一個人動了殺機。可是畢竟從小的教育在那裏,她也下不了手。隻是在腦海裏想着如何一勞永逸地解決這個麻煩。
“你殺人了。”一道低啞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
蘇瀾身子一顫,猛地擡起頭來。
隻見樹梢上,一男子坐在槐花之中,那俊美妖娆的容顔被綻放的槐花襯托得人比花嬌。
他穿着一身淡藍色的衣袍,華貴的琉璃錦鍛被他松松垮垮地穿着,露出那白皙好看的鎖骨。
纖長的手指摘下一朵槐花,放在鼻間嗅了嗅,嘴角上揚。
那雙眸子掃向對面的蘇瀾,邪氣如妖,媚惑無比。
蘇瀾看着那張桃花俊顔,聽見自己吞咽口水的聲音。半晌,她才回過神來。想到他說的話,她本能地反駁:“他沒死。”
男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深邃的眸子掃過地上那肮髒的人一眼,眼眸一閃。
一塊石頭飄了起來,懸浮在半空中,狠狠在砸向中年男人的腦袋。
砰!鮮血四濺,血花點點,濺了一些在不遠處的蘇瀾臉上。
蘇瀾呆呆的,手指摸了一下臉頰,隻見上面沾着鮮豔的血液。
而地上的中年男人腦袋開花,大量的鮮血浸向地面。那張臉……一片死色。
這次是真的死了。
她擡頭,惡狠狠地瞪着那妖娆男人:“人是你殺的。”
“你想他死。我不過在幫你。不用謝了。”男子臉上的笑容漾開。他的容貌精美,似男似女。這麽一笑,更是讓天地都失色。
蘇瀾又一愣。
“不對!你是誰?怎麽會在這裏?”蘇瀾戒備地看着這個男人。
剛才她搬着石頭爬上爬下,可以肯定這裏沒有别人。這男人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男人勾唇一笑:“我嗎?我可是見證你殺人的目擊證人。”
話音落下,樹上的男人消失無蹤。
蘇瀾如若夢中。如果不是地上的屍體擺在那裏,她還以爲那是一場夢。
可是,就算是夢,也是一場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