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馮軍寶仔仔細細的打量一番,身體輕微顫抖,雙唇微微打顫,問道:
“你……不,您,您真的是我們的國王陛下?”
“不錯,我就是。”馮軍寶點頭回複。
“您,您就是我們黃炎公國的新任國王陛下?那個打敗三千‘沃夫’大軍的新國王陛下?那個除掉艾克福老賊的新任國王陛下?”
比索雙眼死死盯着馮軍寶,期待着馮軍寶的回答,而馮軍寶的面上,卻浮現出濃重的困惑。
馮軍寶不明白,眼前的比索爲何會知道黃炎城最近發生的事情,比索之前曾說過,他已經離開黃炎城五年之久。
“你說的事情都曾經發生,而我,就是你口中說的那位陛下,不過,你怎麽……”
馮軍寶話未說完,就被比索激動的大笑聲打斷。
“哈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安卡拉,你小子說的都是真的!是真的!我們的陛下真的來救我們啦!我們都有救啦!有救啦!哈哈哈哈……嗚嗚嗚……!”
比索笑的開心,笑的狂,笑到最後,笑聲卻變成了哭聲。
比索流下欣喜的淚。
喜極而泣不過如此。
這位蓬頭垢面,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中年漢子,面對黑羽怪鳥的啄食沒有哭泣,死亡即将降臨時沒有哭泣,但是現在,當他知曉面前是自己的國王陛下時,流下了欣喜的淚。
比索抓住馮軍寶的臂膀,就像害怕再失去一般,緊緊的抓着,他挂着淚,開始滔滔不絕:
“陛下,五年了,我在這個礦山五年了,我以爲,所有黃炎礦奴以爲,我們都會死在這裏。
我們就像行屍走肉一般,不停的在礦洞内挖啊挖啊,忍受着饑餓,忍受着不斷落在身上的鞭撻,等待着死神的召喚,我們的心都已死去。
隻到十天前,礦上來了一個年輕小夥,他就是安卡拉,他也是黃炎子民,他告訴我們,我們黃炎公國有了新國王,就是您,我的陛下。
他告訴我們,萊奧陛下您,率領我們黃炎子弟兵,将進犯我們黃炎城的三千沃夫敵兵擊敗。
他還告訴我們,萊奧陛下您,平定了艾克福的叛亂,他說您,是黃炎公國有史以來,最英明,最神勇,最睿智,最偉大的國王。
安卡拉還告訴我們,萊奧陛下您,一定會來救我們,讓我們離開這個地獄,讓我們回家。
是他,讓我們重新有了希望,有了活下去、堅持下去的信念!
陛下,安卡拉說的沒錯,我們,終于把您盼來了!”
比索流着激動的淚,他話語中透着激動,飽含着對馮軍寶的狂熱崇拜。
然而,馮軍寶聽完這番話,心中卻泛起濃濃的愧疚之意。
馮軍寶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是“俾斯礦山”所有黃炎奴工的希望,是他們活下去的信念。
一時間,馮軍寶的眼前,似乎浮現出大片大片望眼欲穿,苦苦等待的身影。
他們在等待,他們在期盼,而他們期盼的人,馮軍寶,卻根本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人等着他去解救。
馮軍寶愧疚的情愫越來越濃,他突然覺得,自己是個不稱職的國王,他愧對子民們的愛戴。
愧疚之意心頭環繞,馮軍寶看着身前的比索,鄭重的說出一句話:
“比索,對不起,本王來晚了。”
……
……
俾斯礦山,一個大約兩百米深的廢棄礦洞。
這個礦洞處在礦山下方,因爲地勢低窪,每當下雨時,就會有雨水灌入礦洞,積壓大量積水。
由于向外排水太過麻煩,且會影響開采進度,最終,這個礦洞被廢棄。
自從“沃夫公國”霸占下俾斯礦山,這個積滿一米深污水的礦洞,就被裝上鐵門,改造成了水牢。
近百年來,有無數“不聽話”的礦奴,在這個水牢内飽受折磨,而現在,馬羅公國接受礦山後,這個水牢又迎來了一批新的客人……礦山内的所有黃炎奴工。
足足一千五百多瘦骨嶙峋的黃炎奴工,浸泡在臭氣熏天的污水中,已整整四天時間。
他們渴極了,隻能喝下礦洞内的污水,餓極了,也隻能喝下礦洞内的污水。
身體本就虛弱的他們,不斷有人倒下,仿佛死神已在他們身邊徘徊遊蕩,随時會将他們帶走。
“堅持住!挺住!我們的陛下一定會來救我們!弟兄們,扶住你們身邊要倒下的兄弟,我們一起堅持下去,等待我們陛下的到來。”
水牢内,一道大喊聲響起,聲音雖然大,卻透着沙啞與疲憊。
喊出這句話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他的身體還算健壯,不像礦洞内的其他人那般瘦骨嶙峋。
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爲他被抓到這個礦山隻有十天,原有的身體底子還未完全耗幹。
他,就是比索提到過的安卡拉。
七八天前,他帶來的消息給所有黃炎奴工帶來了希望,但随着時間的向後推移,那期盼中的國王陛下一直沒有到來,所有黃炎礦奴的熱切期盼的心,再次冷卻下去。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此時此刻,安卡拉鼓勵話語剛落,水牢之内,響起厭煩的話語聲:
“安卡拉,你不要再喊了,你說的國王陛下,根本不會來救我們的,不會,絕不會!我們都死心吧,不要再去想,我們,馬上都會死!”
“不!”安卡拉立即反駁:“陛下一定會來,他一定會來救我們離開這裏,帶着我們回家,我們要對陛下有信心!
陛下是如此的英明神武,如此的偉岸高大,如此的愛民如……”
“夠了!!”
一道大喝聲打斷安卡拉的話:
“這十天來,這樣的話你說的還少嗎?!你把那位狗屁陛下說的天上有,地下無,說的他就像是降臨到人世間的神,哼!這個神呢?他人呢?他來救我們了嗎?!”
“他會來救我們的,一定,一定會!”
安卡拉繼續反駁,更像是在說服自己,十天過去,他已經沒有了底氣。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水牢的出口處,一道令人牙酸的聲響傳出,水牢大門緩緩打開。
伴随着鐵門越開越大,落日揮灑出的餘輝照射進水牢内。
“沒想到,現在還是白天。”
“是馬羅狗賊,他們又要押人出去了。”
“之前被押出去的人,都沒有再來,恐怕已經兇多吉少。”
陣陣議論聲中,十幾名身穿盔甲,手執武器的馬羅士兵踏入水牢内。
其中一名軍官模樣的家夥,用看野狗一樣的眼神将礦洞内的黃炎奴工掃視一遍,而後冷冷說道:“我們馬羅公國大發慈悲,決定放你們這群黃炎豬回家,哼!你們現在可以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