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是奢望着這世間沒有任何人能讓阿靖這般的男子動了心……
可是她聽到了什麽?
聽到了阿靖不僅對着這個年長他幾歲的女子低聲下氣,頻頻讨好;更是聽到了阿靖對這個女子的掏心挖肺,費盡心思……這般的溫柔……她潇玉未曾得到過……
哪怕是盡心盡力的爲他做事,卻不過一場友情,彼此距離,難以靠近……
她羨慕,卻嫉妒不得……
她知道阿靖的手段,也知道阿靖的爲人,她不會做出破壞他們友誼的事情……
盡管她知道她與阿靖的友誼停止在此地,難以更進一步……
但是不要緊,她潇玉有的是耐心,她等得……
等到阿靖喜新厭舊,等到阿靖過了新鮮……她相信友情是最長久的……
她深吸一口氣……友情是最長久的……是的,這句話讓她的心好受了一些。
夏侯靖哪裏管潇玉的心思百轉千回,他此刻隻想着盡心盡力将自己的未婚妻給哄好了……
“大姐……你該知道……這世上有些人一旦認真了便不會輕易放棄,而認真的代價就是較真……正如你……這般小家子氣的說着反話,雖然棱角分明,卻是如此可愛……”
他抓着她的手,将她的手翻轉,手心朝上,伸出手指在她的手心上寫下兩個字“吾心”。
他指尖的觸感讓她想要收回手,卻被他緊緊的抓住,不允許她片刻逃離。
這掌心被他指尖撩動,就連腳心都跟着癢起來……
這樣的舉動讓她耳根子發紅,呼吸都粗重了幾分……
他當真是會撩人的……
“大姐可明白這兩個字的含義?”
吾心?這是什麽含義?
“吾心似秋月,碧潭清皎潔。無物堪比倫,更與何人說。”
夏侯靖說的話很慢,慢的隻有他一個人的聲音,而兩個女子已經屏氣,隻爲不打擾他那一字一句的緩慢……
這二十個字,讓她的心顫了顫,她知道這個禅詩。
“大姐,該知道,秋月之心,或是憂愁,或是秋藏的豐碩之幸,在那碧波清潭之畔,或是憂愁卻清澈如初,或是秋藏而清晰如常。沒有任何物可以與我這秋月般的心相比……而這心便是将吾心贈汝,這般情誼,更與何人說……”
潇玉郡主的腳下虛晃……他用情已深了嗎?
“大姐……你該知道,無物堪比倫,更與何人說,便贈予汝……”
他露齒一笑,溫柔的像是一潭溫水……将她整個人包裹其中……
“可我也聽說吾心還有另外一個禅詩……”
也不知道怎麽的,南宮翎就是想刁難他,就是想看看在外人面前,他到底對她是什麽樣子的态度……
是否如他許諾一般,無論發生什麽,待她一如初見?
“哪首?”
“吾心似燈籠,點火内外紅。有物堪比倫,來朝日出東。”
南宮翎擡起下巴,嘴角帶着挑釁之後,蓄意刁難他得逞的笑容……
這笑容有着調皮,眼睛帶着光芒,神采奕奕,讓她看上去像個世間的精靈,透着靈氣……
這般的模樣,還是夏侯靖第一次見到……
原來小羽羽做惡作劇竟然是這般的模樣……倒是有趣……
“你如何解釋?”
“如何解釋?大姐可是讓我好好解釋一番?”
“怎麽?你不想解釋?”
“也不是不想解釋……而是……我解釋出來,怕是你受不住,臉紅的猶如那中午的豔陽,紅彤彤,紅豔豔,紅澄澄……”
“你這是解釋不出來,蓄意逗弄我吧?”
“你真想聽解釋?”
“我既然說出口,自然是想聽你的解釋了……”
“既然大姐想要聽我的一番解釋……我自然讓大姐不曾失望才是……隻是這首詩未免比上一首難一些……可容我想些時間……”
“可以……”
夏侯靖松開握着南宮翎的手,學着三國曹植的模樣,一步頓一頓,一步一擡手,一步一彈指,一步一皺眉,一步一頓悟,一步一欣喜,七步站定,回頭淺笑。
這一刻辰時的陽光順着窗棂照耀在他的身上,像是鑲嵌了金色的光芒,伴着那傾國似妖的臉龐,讓他似是那天降的谪仙,令人忘記了呼吸,隻記得魅色傾國。
“大姐,你聽好了……吾心似是那燈籠,若是無卿不過是秋草燈籠,不過是個擺設,毫無靈魂。唯有卿,能将我這燈籠點火,點火之後,内紅了靈魂,紅的猶如烙鐵,烙印了卿卿音容,烙印了三生姻緣……”
夏侯靖挑起蘭花指,眉眼輕挑,眼眸含春,婉轉流光,“外紅了音容,紅的猶如刻印,刻印了卿卿笑貌,刻印了三媒六聘。有什麽樣子的物品可以比得上這般的緣分,又有什麽樣子的物品能夠抵得上卿卿?如果真有這般的物什……”
夏侯靖頓了頓,指着外面的太陽,繼續笑起來,“唯有那東出而來的日光,與卿卿比肩。隻因卿卿住長江東,而小生住在那長江尾。本是日日思君不見君的,自然盼望着東出之陽,照耀卿卿的來時路,讓我待君緩緩歸矣,盡管這路上……”
他一步一步的走向南宮翎,讓南宮翎的心砰砰跳的越發的快了起來……
這個妖孽說起情話來真是一套一套的……可是她竟然聽的入了迷……更是歡喜得緊……
“陌上花開蝴蝶飛,江山猶是昔人非。可終究是山花無數開遍,隻爲待卿踏青而來,即便你遲遲君去魯,我也便讓你緩緩妾還家。隻因爲,但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我這滿腔相思意……故而……吾心……便是君心,君心便是吾心……不過是葉葉心心……”
葉葉心心……潇玉的心像是破了一個洞……裏面已經千瘡百孔……
這首詩她記得,是一個女詞人的詩歌,這裏面最是苦情,說的是那窗前種着的琵琶樹,陰滿中庭,葉葉心心,舒卷有餘情,而這玉琴不過是傷心枕上三更雨,點滴霖霪,愁煞衆人。
“呸……你怎麽會是葉葉心心?”
“若是大姐對我百般挑剔,我這吾心必然是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可擊敗能是這般……我也是天不老情難絕。”
他牽起南宮翎的手,溫柔的笑起,“隻是,大姐,你可願應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