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大姐,你這唱段略顯霸道……”
“霸道?霸道不好嗎?唱詞不精彩嗎?”
“精彩是精彩,隻是大姐……這唱詞未免咄咄逼人一些……”
“是嗎?那是你沒抓到這精髓……當知道這一段說盡了前恭後倨的典範……”南宮翎的嘴角彎起,瞬間聲調一起,标準的越劇腔一起,唱起了一個長段。
“若要玉林轉翻身,鴨蛋鋪路到南京。若要玉林轉翻身,雷峰塔搬場到北京。若要玉林轉翻身,砻糠好搓渡船繩。若要玉林轉翻身,黃犬出角變麒麟。若要玉林轉翻身,烏龜脫殼變猢狲。”
唱罷,像是想到了一些趣事,也不管潇玉的臉色多麽的難看,掩嘴便笑起來,“烏龜王八變猢狲,大黃狗子變麒麟,鴨蛋化作鵝軟石鋪路到南京,雷峰塔搬到了北京裏,真是刁鑽的很呢……”
“确實很刁鑽……”
“你可是覺得我也是這般刁鑽的女子?”
“大姐都敢一鞭子将我居處的牌匾一擊兩斷,這段唱詞又有什麽?”
“可是你的這段話裏面帶着嘲諷……可是我聽岔了去?”
“嘲諷?大姐這是哪裏說的話……我是覺得這話有些不應景罷了……可大姐親自唱出來,便是好聽……”
“好聽?你這話……真是睜眼說瞎話……還說的這麽冠冕堂皇……”
盡管南宮翎知道自己這麽說這麽做不像是個韬光養晦的女子,不夠娴熟溫柔,可是……
她終究是一個入了戲的女子,因爲他的花言巧語入了戲,既然投入了真心……
便是醋得,也便是惱得,更是怨得……
女人活在這個世上,最大的夢想就是尋找一個良人,一生一世一雙人……
如果不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又何必朝朝暮暮,又怎麽卿卿我我?
她甯願形單影隻,也不願心上人與别人,尤其是别的女人有說有笑,默契十足……
盡管這樣的霸道要不得……
可是認了真的女子,上了心的人兒,是容不得半分藏污納垢的……
她隻有對他,才這般不講道理,才這般咄咄逼人……
正如《賴婚記》的唱詞,她的話都是反語,可是她知道他明白她的心意和心思……
也知道潇玉的臉色變化也是因爲她的說辭而變化……
“大姐……說的是……”
夏侯靖剛想賠不是,給這個又作起來的丫頭說些好話……
可是潇玉哪容得阿靖如此的低三下四……
皇族的傲氣讓她終是忍不住,插了手……
“阿靖……你沒錯,何必道歉?南宮家大女郎,我不過是跟阿靖說話熱絡了些,這也是有錯?”
潇玉站起來,一副要拂袖而去的模樣,窗外的風雪呼呼的刮着,像是應證了潇玉的心思……已經風雪交加……甚至狂風驟雪……
“有錯?潇玉郡主,我并沒有說些什麽,不過是跟靖冥說些體己的俏皮話,這也有錯?”
怎麽?還想正面剛?呵……她就是看着潇玉郡主不爽了,怎麽樣?
“你的态度,像是在跟我叫闆?南宮家大女郎,盡管這裏是南宮府……可你也該知道……我代表誰而來……”
潇玉的話不緊不慢,可是威脅十足……
怎麽?狐假虎威,拿太後來威脅了嗎?
“潇玉郡主是爲了太後而來南宮府,自然是貴使,可是貴使該是長輩接待……這藥廬是二叔的偏院……斷斷不是待客的禮數……靖冥呐,我們還是趕緊送一送潇玉郡主吧……”
本事想要發作,跟南宮翎争吵一番的潇玉郡主,直接愣在了當場……
什麽?這麽快就趕人了?
她還沒說些什麽……就拿着于理不合來趕人?
“南宮家大女郎,我來南宮府自然有将軍和老夫人的招待,而我來這裏自然也是掌家人的允許……”
言下之意就是她南宮翎沒資格趕人了?
好……很好……
可惜潇玉郡主怕是沒有打聽清楚,她發起火來是個什麽樣子的人……
“既然如此……靖冥,潇玉郡主與你熱絡一些,你們慢談……我先回去了……”
南宮翎突然大力甩開夏侯靖的手,直接打開房門,房門外的風雪一下子湧上來……
隻是風雪還未撲面……卻被夏侯靖快速反應的抓住胳膊,将她帶離風雪地帶。
而潇玉郡主因爲站在風口,恰好被這一陣風雨給吹眯了眼……
阿嚏……幾個調皮的雪花直接撲到潇玉郡主的鼻孔裏,讓她發了好幾噴嚏。
夏侯靖連忙關了房門,看着氣頭上的南宮翎……今天的丫頭有些不一樣……
喜歡計較,喜歡頂嘴,喜歡說反話,也喜歡唱衰……
往常作起來也沒這麽硬氣……今天是怎麽了?
這麽在意他跟潇玉郡主的互動……難道……
夏侯靖眼睛盯着南宮翎,手緊緊的抓着她的手腕,絲毫也不放松,而心思也快速的旋轉着……
在思索南宮翎到底是怎麽了,如此的發火……
“大姐……你這任性來的太快,倒是殃及池魚了……”
“是嗎?池魚是誰?誰是池魚?”
“誰最在意你,誰就是池魚,誰最無辜,誰自然也是池魚……”
“倒是有趣的答案,但是我可以說我聽不懂嗎?”
“大姐……你的任性有些執拗……”
“我向來不到南牆不回頭……”
“哪怕頭破血流?”
“即便是粉身碎骨……”
“甯爲玉碎不爲瓦全的性子……”
“所以,你還是看仔細了,免得被我的小暴脾氣殃及池魚……倒是我的不是了……”
“你的不是?”
“怎麽?你不是再說我任性嗎?”
“任性……也可以是我寵的嬌慣……既然這是我給你的特權,我給了就不會收回去……你盡管任性好了。”
“抱歉,我怕我任性起來,自己都怕……”
“噗……是嗎?你任性起來,自己都怕?可是怕些什麽?”
“怕是跟《賴婚記》的老媽子一般,咄咄逼人,不給人留半點餘地……而你必然臉上無光,心中憤懑……”
“是嗎?”
“你不是感受到了嗎?”
“雖然感受的如此徹頭徹尾,可是我依舊如上瘾了般,如癡如醉……隻要是你,無論是什麽樣的,我都甘之如饴,任君索取……”
他擡起她的下巴,溫柔地說起來,“哪怕你在我面前說什麽樣子的胡話,又是鬧什麽樣子的幺蛾子,在我看來都是那般的可愛……都是我的大姐……”
這話讓潇玉郡主的心痛了,像是被插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