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一如初見。”
南宮翎看着夏侯靖的眼眸，她覺得似乎有什麽記憶被忘記了，又似乎有什麽記憶暫時被封存了。
等等……隐約之間，她似乎想起一點事情……
她記得在結界之中，靖冥曾經說過太後的中毒堂姨樂虹也有可能……因爲樂虹也懂得香道。
可是爲什麽，在馬車上，她又一時想不起來，非要問靖冥這般話？
莫非……她的記憶斷了片？
可是相距不遠的記憶，爲什麽會突然失憶？
是靖冥做了什麽？
“靖冥……”
“嗯？”
“我記得在皇宮之内，你說過太後中毒和誰有關，也說了我那堂姨樂虹是個懂得香道的高手，更是爲了我父親而小姑獨處。爲什麽我卻方才記不得……”
南宮翎的話讓他的心咯噔一下，心中有一瞬間的緊張……
莫非小羽羽要想起來了……
“是不是你做了什麽，讓我的記憶偶爾支離破碎，偶爾又失而複得？”
失而複得？他不希望她知道……也不希望她記起。
她的前世不得好死，可是她初始爲人之前，經曆了漫長的等待和心灰意冷……
他沒說過，她便是那黃沙漫漫的主人，并非孟婆卻是黃泉之主……後化生孟婆爲她延續着故事……
他記得她的故事，可是她喝了自己的熬煮的湯，早就忘了趕緊。
這一世她又想要回複她那不悅的記憶……他不舍……也不願……
“我有嗎？”夏侯靖假裝鎮定，臉上毫無破綻。
“若是沒有，爲什麽我總是恍恍惚惚，渾渾噩噩的？記憶又如何支離破碎，讓我覺得似曾相識？”
“也許是大姐你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那你在皇宮中跟我說的話，也是夢嗎？”
“你覺得是夢便是夢。”
“不，不可能，這明明不是夢……我有疼痛的感悟，也有冷熱的觸感……”
“所以呢？”
“所以，我的記憶被你擾亂過……”
這句話是肯定句，讓夏侯靖的表情緩緩嚴肅起來，“大姐，我擾亂你的記憶可有什麽價值？”
價值……夏侯靖這般的模樣，讓她不相信他是被她問的不悅，怕是問到了心口吧？
這代表……是事實了……
隻是爲什麽要給她的記憶加上鎖？
這記憶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
方才他點住自己的唇瓣，也是眼裏的興起了波瀾……
是非如何，怕是要她自己親自想通了吧……
“價值……當我沒說吧。”
一時之間，兩人本是笑語晏晏，卻冷卻了氣氛，安靜了時光，即便是走下馬車，兩人也不再多說一句話。
這吓人的安靜直到樂虹正月初二前來拜年才打破。
南宮翎望着客廳那一箱又一箱的禮物，禮物之中不乏一些奇珍異品……
多年待字閨中，如今熬成老姑娘的樂虹，即便是嫡女出身，其父也是樂氏的庶出老爺。
這庶出的老爺身後的家産還不如母親樂橙的嫁妝多……
可這滿箱子的珍奇古玩，讓南宮翎的心裏不免泛起了嘀咕……
再看看闫氏老夫人，對樂虹的客套和認真是波瀾不興的，客客套套卻沒半分真心，父親南宮文更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仿佛招待客人的不是他一般，而客人也不是爲他而來一樣。
還有李慧雲，她看見樂虹的表情有着嫉妒，可是樂虹毫無半分的介懷。
如果真是多年暗戀父親，又如何對李慧雲這得寵的姨娘不嫉妒？
南宮翎從來不相信所謂的寬宏大量。
“喲……這是外甥女嗎？一轉眼長這麽大了……”樂虹将禮物分發之後，轉過身來看到剛剛入門的南宮翎，連忙笑着迎上前去。
南宮翎低頭看着樂虹緊緊握着她的雙手，這雙手真的是調香的高手？
擡起頭，看向樂虹那自來熟一般的表情，她如此能說會道，一副八面玲珑的模樣，真的甘心待字閨中？
“外甥女？你這是怎麽了？”，樂虹的笑意加深，一副孩子淘氣卻縱容寵溺的模樣，“可是怕生？”
怕生？南宮翎幾乎感到南宮玉灼灼的目光之下，皆是嘲諷。
“你是樂虹姨母？”南宮翎緩緩說道，像是真的被驚呆了一般。
這幅小白兔乖乖的模樣，讓樂虹的憐愛之心洋溢在眼眸之中，“好孩子，好孩子。真是苦了你了，這麽多年樂家人還是第一次來看你……你可怨恨……外祖家……”
這句話……聽着滋味倒是可以好好琢磨琢磨的。
要是回答不怨，如何不認識自己的姨母？又如何一副驚呆不知所措的模樣？
若說怨恨，這傳回去不是打臉外祖家嗎？
真是厲害，一張嘴，看似溫柔寵溺，實則凸顯她南宮翎的戾氣太熾烈嗎？
“姨母……皇宮内我親見外祖母和外祖父，又與表哥樂榮煌小聊了一會，怎麽……會怨恨呢？阿翎隻是地第一次見到姨母，一時還沒習慣……”
“你這孩子，原是怨我少來南宮府，讓你不熟悉了嗎？真是人小鬼大。好在姨母帶了一些好物件兒，讓咱們這樂家的表小姐高興呢。”
樂虹拍了拍手，跟着而來的随從擡進來十盆花，隻聽樂虹繼續說道：“我這十盆花别看模樣跟普通的花沒什麽區别，可這金貴處可别處買不來。這十盆花本名曼陀，用的是……”
樂虹頓了頓看向南宮文，似乎回想起少年時光，猶自一笑，這一笑風韻曼妙……盡顯成熟女子的風采。
隻可惜南宮文視作無物，卻沒有消了樂虹的笑顔。
“松香滋養着。從這種子挑選開始，就用松香碾碎成木絮浸泡在水裏，待到發芽的時候，再用焚燒的上好檀香不分晝夜的熏烤着。這種子移入本就用檀香灰封存了十年的土壤，十年栽培，十年開花……十年的光影……”
樂虹又是一頓，意有所指的說下去，“雖然不長卻也不短，卻足以楊處天之驕子的精品。這曼陀是香中極品，若是取來盛開的花葉沐浴或是碾成湯汁，對你這肌膚甚是好。”
“姨母……如此珍貴的東西我如何收下？”
“傻瓜，我是你的姨母，贈你一些好東西乃是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