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樣的溫柔讓入過萬迷陣的南宮翎心中難免浮起了質疑。
方才的經曆是那般的真實,還有那觸手可及的冰涼……她不可能是夢中……夢中的寒氣也不可能如此的逼真……
而且方才握夏侯靖的手,他并不給她握住的機會……這不是夏侯靖習慣的模樣……
難道她又入了一個幻象?
這世間真的存在芥子在須彌山,而須彌山在芥子嗎?
這世界真的是一個同心圓,輪回罔替,存在多個交叉的點嗎?
她迷茫了,因爲他說的夢魇而迷茫了……她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麽……
這一場重生,那一次他爲她逆天改命……蚩氏族人犧牲輪回的機會而逆天改命,到底會遺留下什麽樣子的結局,或是結果,讓她和他的命運也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莫非,莊子逍遙遊中的夢蝴蝶,真的是蝴蝶夢人,而不是人夢蝴蝶?
她不清楚,卻已經感覺這世間的輪回和因果,着實令人贊歎和驚異。
若是不相信,可是自己重回十六歲之後,發生的一切都是上一世發生過的是事情,若非親自接觸,又怎麽會懂得這其中的驚異之處?
若是相信,可終究是一層又一層的幻象,層層包裹着最初的真實,而她已經不清楚到底什麽是真,什麽又是假了。
“大姐?你有發呆了?”他爲她續上暖茶,笑眯了眼睛,那眼眸之中的寵溺還是以往的模樣,隻是他的話語讓她總是陷入深思。
“我不知,什麽叫做夢魇……”
“夢魇嗎?”
“嗯。”
“這夢魇……其實大姐還是有所了解的,這無極天山的藏書樓一定有《夢記》一本,而上面的内容,大姐應該看過吧?”
《夢記》?這是一篇解釋夢境的書本,裏面的内容更是光怪陸離,看多了讓人容易質疑這個世界的真實性。
上面有一篇文章寫着,這世界是數兆億的芥子組成,芥子中有須彌山,而須彌山中也有可以維系其他芥子的須彌山。
當時《夢記》上有一張圖,畫的是一個又一個的同心圓,這些同心圓的圓點是同一個,可是圓點卻能夠有不同的距離,不同的圓點有數十個同心圓,而圓點連成了一條直線,這條直線的開始是生,結束是死。
生與死之間,同心圓不斷的擴散開去,便會形成一個有一個的連接點,這些連接點會形成平行的直線,同樣是生與死的距離。
隻是這些平行的直線所經曆的,是相似卻又不太相同的故事。
《夢記》上說,人的一生,從生到死有兆億個自己,同時進行着不同岔路口的人生,這些人生相似又不相同,卻一樣是從生到死。
隻是這裏面,有些是完美一生,有些是踉跄人生,有些是凄慘人間,有些是光耀人世。
這些個自己,經曆的不同,認識不同,見解不同,心境不同,眼界也不相同。
可唯一相同的便是從生到死,壽命相同,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看這本書的時候,她一直覺得是光怪陸離的奇談,并未深思過。
如今想來……這《夢記》總所說的輪回,倒是有兩句話,讓她隻是記住卻沒深思。
《夢記》曾言,人生猶如脊柱和肋骨,一對肋骨便是一個最大的同心圓,而圓心便是脊椎,亦是夢魇點。這些夢魇點串聯成脊柱,而脊柱直通生死。
當時她不過當做醫書來看,隻是覺得是在解釋解剖學的一些常理罷了。
可如今想來……這一對肋骨便是一個最大的同心圓,脊椎的凸起點便是夢魇……難道說這夢魇就是命運所謂的岔口?
這命運岔口的地方,難道密集存在着不同命運的自己?
夢魇點又代表了什麽?她當時沒有細想,如今看來,裏面竟然有很多的文章嗎?
“我不懂夢魇,不過知道,這夢魇便是命運的岔路口,或是同心圓的圓心。”
夏侯靖緩緩笑起來,“看來大姐的記憶還算不錯,這同心圓的圓心便是脊椎,這是一個形象的比喻,但是誰又能說,人不是那須彌山?那須彌山難道不是在無時無刻的解釋着輪回?”
“靖冥……我不太明白……”
“大姐,也許你在一瞬間入定,突然進入了這夢魇點,或是圓心……看到了一些故事,一些不在你這條輪回線所發生的,而是其他輪回線發生的故事……不過你能白天看到的……一般與你這條輪回線發生的差不多,隻不過……結局不同……”
夏侯靖的解釋讓南宮翎皺起眉,她又恍惚起來……白天見到夢魇點?
“換句話說,大姐,也許你瞬間進入了人們常說的似曾相識。這世上存在着海市蜃,可是人們常常發現海市蜃樓上的景物,在這世上竟然沒有任何一個地方與之相似。這就說說明,在某些地方,确實存在這些建築,隻是不再我們在的這個時空。”
夏侯靖話才說完,南宮翎了然的點點頭。
“也就是說,我一瞬間發生了海市蜃樓,隻不過這一次的海市蜃樓不在我的肉眼所見,而是我的内心深處,或者說是心眼所見?”
她聽說過心眼……像是得道高僧入定參禅一般,能夠一瞬間排除一切雜念,進入自己的心境深處,看到一些故事,一些人或事情。
這心眼又叫做……天眼……或者心竅……
“對。”
南宮翎想也不想的伸出手來,掌心朝上,“如果我方才一瞬間入定見到了那所謂的夢魇,那我最後看到的景象是你化作了冰霜,若是這時光是同步的,那麽你的手……必然是涼的……”
他緩緩笑開,将手心與她的手心合并,“大姐,可是還在計較方才我不願讓你握住手的事情?”
“你的手心是溫熱的?”她詫異的看着他,怎麽不是冰涼的?
“方才我的手心确實是涼的,隻是這斟茶過程中,被碳爐的暖給焐熱了。而我方才不讓大姐握住的手,是因爲……”
他笑着前傾着身子,靠近她的耳朵,吹了一口熱氣,讓她的耳朵有些發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