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件事可是鬧得沸沸揚揚呢。”南宮玉帶着無奈,“就連方才大姐說我倚着門扉撒嬌都被人傳的越來越離譜了呢……”
南宮翎清楚的看到闫氏老夫人的眼皮動了動……看來……祖母還是最關心南宮家族的臉面……
二進門的“莫失莫忘”,她當初是作爲失敗品被掃除門外的,如今,她若走錯,便是依舊是失敗品了嗎?
可是任何事情,都是有一正一反兩面,既然南宮玉極盡心思讓她失誤,那她今夜就讓南宮玉在家族裏再難翻身!也好讓南宮玉知道,少言多行,沒事就閉上她那張找事的鳥嘴!
“三皇子蕭珏來找祖母的事情,是奉着陛下的旨意的。可是祖母因公外出,時間有些久了。适時父親不在府裏,二弟也不在,而阿靖并非南宮家的男嗣。一時之間,我隻能以嫡長女的身份,硬着頭皮去招待。可是……”
南宮翎歎了口氣,仿佛頗爲無奈的模樣,可是話語裏都是說着對南宮家功勞的事。
“這南宮家的廳堂并非是我一個未執掌中饋的女子所能進入的,即便是嫡長女的身份。思來想去,這蘅蕪苑到底是娘親作爲嫡妻之時常駐的院落,而鳳栖梧我又不好去邀請三皇子,也就将招待之地定在了蘅蕪苑。祖母……”
南宮翎擡起那雙盈盈美眸,癟了癟嘴唇,話裏話外都是委屈。
“我當時将蘅蕪苑的窗戶、大門都盡數打開,爲的就是防止被人說了閑話去。而當時阿靖也在府裏,旁邊有一個這般的親戚在,也可代我向三皇子行酒招待。阿翎不懂,這樣的安排,錯在了哪裏……難道阿翎不該做這樣的權宜之便嗎?”
南宮翎的眼眸裏含淚水,委屈至極的繼續說道:“還是當時阿翎不該管……該是讓姨娘來出面?”
李慧雲即便是貴妾,可以就是帶了一個妾字,這妾接待一些士卿大夫還算勉強,可是皇親貴胄可是萬萬沒有那個臉面去招待的。
若是李慧雲強行招待,那必然會惹來禦史的彈劾……說南宮家不懂禮數……
“大丫頭做的沒錯。”闫氏老夫人自然是站在南宮府的禮數上給出公正的判斷和支持。
隻是這樣的支持,對于南宮玉就是不公平的。
因爲闫氏老夫人否認了李慧雲的身份,認爲李慧雲不配招待三皇子蕭珏,便是在打壓南宮玉的身份了。
畢竟姨娘所出的庶女是更沒資格跟三皇子那般說話的……
一語雙關,明着是委屈的訴苦,實則是敲打南宮玉,讓她想清楚自己的身份……
而這細究的話語裏面,還有南宮玉對蕭珏的态度問題……
該死的賤人,竟然能夠想出這麽多的門道……她還是那個蘅蕪苑的蠢貨嗎?
南宮玉眼中一閃而過的恨意和惱意,讓南宮翎捕捉到了……
怎麽……南宮玉現在就壓不住那脾氣了嗎?
十幾年在南宮府作威作福,李慧雲捧的南宮玉忘了自己的出身和身份了嗎?
不過是一個開頭,就耐心不佳了嗎?隻怕今夜,她南宮翎會給南宮玉一個很“美好”的臘月二十九!
“多謝祖母支持。有你這句話,阿翎就是受了萬分的委屈,也願意吞下去。隻是小妹啊……你方才說阿靖和三皇子冷面拌嘴……這話,你跟我和祖母私下裏說說,倒是可以。可萬不能在外面說……”
南宮翎輕歎一聲,像是在設身處地的爲南宮玉思考,可是話裏話外都是警告。
“畢竟阿靖雖然是我南宮府的遠方表親,可也有着淩雲閣主事的身份,這身份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終究會有些事情是朝堂上的。這沒有把握,又不知道内部風聲的時候,你這般大咧咧的逢人便說,怕是……哎……”
怕是什麽?闫氏老夫人自然能夠明白。
這話是暗指南宮羽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了,這話讓南宮玉的暴脾氣騰騰的冒了出來。
“大姐,你把話說清楚,什麽叫做逢人便說?我哪裏逢人便說了?我也知道這樣的事情茲事體大,才笑着跟大姐商量,怎麽成了我的不懂事了呢?大姐這颠倒是非的本事,小妹可是望而生歎了……”
南宮玉帶着怒氣,已經将話題挑明了,不介意跟南宮翎正面開撕。
“小妹,你這語氣是什麽态度?你說咱們是閑磕牙,我就閑磕牙的與你聊聊。你方才百般相逼,我萬般無奈的跟你說幾句貼心話,怎麽真心的話在你耳朵裏就成了我造謠生事了呢?這樣,咱們還怎麽說下去?”
南宮翎的冷下臉來,那生硬的話語帶了不滿。
“大姐,你方才話裏的意思難道不是在責怪我的不懂事和莽撞嗎?難道我還會錯了意?”南宮玉不依不饒起來。
“小妹啊,你就是這樣,一點就着的性子。我方才說的不是你不懂事,而是好心的提醒你,有些事情多想,要深思熟慮,三思之後在做罷了。”南宮翎一副好姐姐的派頭。
賤人,就是矯情!你那慈眉善目的大姐形象,真以爲她南宮玉會相信?
既然冷臉了,那就正面硬拼,她就不信,今天祖母面前,她拿不下小小的一個南宮翎!
“那大姐,你倒是說說,靖哥哥爲什麽和三皇子冷面了?既然外面不能說,咱們自己家裏,難道也不能說?這樣怕是大姐好心,小妹我聽不懂,也終究是浪費了大姐的一片苦心,不是嗎?”
“唉……小妹啊……你既然這般說,我還能怎麽說?”
南宮翎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像是萬分無奈,又像是奈之若何。
“其實阿靖跟三皇子冷臉,不過是三皇子提出了一件事,而這件事阿靖不願罷了。”
南宮翎故意抛出一根樹枝,等着南宮玉上鈎。
“不願?是什麽事情,靖哥哥還會跟皇子冷臉?大姐說說?”很好,南宮翎終究是一個不懂隐藏的笨蛋,她等着南宮翎一步步逼死自己。
“真的要說嗎?小妹,有些事,不知道更好。”
“大姐,你不是一片苦心,希望我好好的嗎?我當然想知道謎底……不然我會睡不着的……”南宮玉撺掇着南宮翎,就等着南宮翎說錯一句話。
“既然如此……唉……那我就說說吧。”南宮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輕歎一口氣,像是在整理思路。
“大姐,你倒是快說呀。”
“别着急,我理理思路,有些事情,我會忘記。”南宮翎皺起眉,像是仔細的想着。
南宮玉隻想着勝利在望,卻沒發現闫氏老夫人一閃而過的白眼,南宮玉這沉不住性子的模樣,已經讓闫氏老夫人心中厭惡了。
這庶女終究是上不了台面,這句話已經在闫氏老夫人的心底根深蒂固了。
而南宮翎又怎麽會放過闫氏老夫人方才的眼神?很好,她要的就是祖母徹底的放棄南宮玉,這個命中帶着鳳凰之命的孫女。
這樣的孫女,即便是命金貴越是會毀了南宮家,闫氏老夫人是熟讀詩書的大家女子,更是雷厲風行的女子。
這樣的祖母,怎麽會不清楚有些事情,有些人是過猶不及的。
南宮翎的心中冷笑起來,可是表面上依舊是一番冷肅認真的模樣,“三皇子蕭珏本是想問南宮家關于冷霜凝的毒從何而來。可是……”
這話頓了頓,闫氏老夫人的眼眸閃過一絲光芒……還記得祖母說過,不要提出冷霜凝,她想過,如果祖母不讓提,那代表祖母知道母親是被人下了毒。
也或許,祖母知道那下毒的人是誰,但是茲事體大,也許因爲南宮家的關系,而壓下她爲母報仇的心。
但不管是哪一樣,既然不能在皇宮裏提,那就在這裏,敲敲邊鼓,讓那下毒的賊,膽寒……
“冷霜凝……那靖哥哥又是怎麽說的呢?”南宮玉的臉上帶着好奇。
“這個毒在皇宮裏有些秘聞錄的記載,畢竟三皇子在朝廷之中也有一些自己的小圈子,很多話不該提的不要提。阿靖自然也懂這個道理,但是不提可以,但是寫在紙上也是可以的……”
寫在紙上也是可以的……闫氏擡眼看向南宮翎,而南宮玉的眼睛則是睜大。
回想匆匆一面的父親的面容,那是憔悴的面容。
可是那一面之中,父親分明還是拿着母親樂橙留下的紙條的,這就是說,這幾天皇宮裏一定都在尋找冷霜凝的事情……而這種事情,若是不能說,卻有人寫了出來……必然像是平靜的湖面丢進了石頭。
那漣漪必然是一圈又一圈的,而這漣漪之中所牽扯到的閑雜人等,無論是誰都一定會一起一伏,隻要能起來,哪怕是冒出頭來,她一定能夠順藤摸瓜……找到母親當年死的秘密!
而此時闫氏的眼神信息量頗大,讓她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祖母一定知道冷霜凝的秘密,甚至知道的更多……
南宮玉的眼神裏帶着緊張,是的,是緊張。
看來她這顆石頭抛的極好……
“三皇子拿了那紙條?”南宮玉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