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她已經是近墨者黑?
正待思索間,一人快速飛入黑翟齋,仔細看去,那人是長發披肩,隻是綁了一個松松的發帶,發帶上還有一個巨大的金簪。
這人一身紅衣,紅衣外面照着玄色的黑袍,人還未至,聲先來。
“我倒是哪裏的清淨之所,原來是黑翟齋,你倒是會選地方。”
這人越走越近,南宮翎将這個男人看了個清楚。
他的眉毛是飛鴻眉,眉毛尾端偏高,這眉毛形似倒八字,卻不讓人看上去并不覺得醜。
高挺的鼻梁配上鶴眼,有一種眼角帶煞的感覺……這像是一個過關了刀口舔血日子的人。
這是誰?怎麽也是喜歡紅衣的?
而且這個男人的長相也算是俊俏一類的,倒是能讓女子一見傾心,隻要他不釋放出那生人勿近的冷漠氣場。
隻見那男子手裏拿着一株帶雪的紅梅,在指尖擺弄着,并未看向夏侯靖。
“不然呢?這裏,大隐隐于市,最是安靜。”,夏侯靖笑着倒上一杯茶,放在了他的左手方,“來坐下飲一杯。”
“森嶼跟我說你選擇這裏,我還不信,如今看來,你還是那般……非要選擇一個熱鬧之處,玩出一點花樣不可,一點也不安分……”
這紅衣男子望向南宮翎,仿佛頗爲可惜的模樣,繼續不緊不慢的說着氣人的話,“聽說這就是住在你心底的女人?倒是可惜,如此好皮相,卻被你拉去東躲西藏了。”
森嶼?難道這人就是森栩?
人稱修羅的森栩?百裏帝俊嗎?
“東躲西藏?要是論起這個詞彙發揮到極緻的,怕是非你莫屬了吧?我倒是聽說……這無極天山……那女子……”
夏侯靖才開了個頭,也不見森栩怎麽移動,也隻是眨眼之間來到了夏侯靖指定的座位。
“是是非非,真真假假,話不多,最合适。”森栩端起那杯茶,顯然不希望夏侯靖說下去。
無極天山的女子……能克制百裏帝俊的?是誰?莫非她還認識?
南宮翎剛想到這裏,隻聽夏侯靖頗爲遺憾的說道:“我話曆來是不多的,隻是可惜啊,我這手卻曆來就是個愛管閑事的。尤其知道那女子是我家小羽羽的親人,我就克制不住……”
夏侯靖話盡于此,百裏帝俊立刻将頭轉了過去,“你做了什麽?”
若是細看,還能看見百裏帝俊的小手指在微微顫抖。
她認識的女子?還能讓百裏帝俊這般的緊張,莫非是她……
南宮翎的印象裏,慢慢浮現出一個女子的模樣,那是一個灑脫的女子,仿佛天地間不曾有任何人能讓她駐足留戀。
而唯一讓她留戀的也就是她手中那壺濁酒,依舊那從不離身的銀鈴铛。
那女子素愛一身白衣,更喜歡腰間别着一個銀制的酒葫蘆,酒葫蘆上鑲嵌了紅寶石,她喜歡在那梨花樹下自斟自飲。
不過南宮翎從未見那女子真正喝醉過,隻是半醒半醉,剛好一個朦胧。
莫非真的是……她嗎?
算算時間,也有五六年不曾見到她了,不知道如今在這裏是否還能見到。
就在南宮翎思索間,隻聽一聲慵懶的女子之聲傳來,“我倒是說呢,這滿地不見你厚重的腳步,竟然是藏匿在這裏來了。”
真的是她!南宮翎驚喜的望向門口的女子。
那女子仰頭喝了一口酒,晃動着手裏的銀鈴铛,頗爲自在,“喲,我家的小師妹也在這裏?這倒是齊全了。”
“你……你……你怎麽追到這裏來的?”百裏帝俊顯然被女子的速度吓到。
“你真以爲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雁過無痕的笑話?隻要是有活物經過,不管是人還是其他,我從未跟丢過。”那女子搖搖晃晃的走向南宮翎,直接挨着南宮翎的身邊坐下。
“我說小師妹,師父還說你最近災星照空,讓我和我家那個不着調的混球來看看你呢,沒想到你倒是會躲……不過那混球估計白跑一趟了……”女子掩唇笑起來,仿佛看到了什麽好玩的事情,“看來這杏花酒,那混球輸給我了。”
混球……南宮翎撲哧一笑,這麽多年過去,師姐還是沒變,依舊和師哥是這般玩鬧的感情。
“夜浯缇,你已經追了我三天三夜了,你不覺得煩嗎?”百裏帝俊哪裏允許這一對師門姐妹許久,他真的先甩掉這個尾巴。
“煩嗎?不覺得啊……看一場猴戲,倒是有助酒興,左右我還沒喝夠。”夜浯缇笑眯了眼睛,手裏的鈴铛猛地丢向百裏帝俊。
百裏帝俊一個後翻空,本是躲開了銀鈴铛,卻被她的一個回旋,給擊中了小腿。
說來也是奇怪,這銀鈴铛直接綁在了百裏帝俊的腳踝上。
百裏帝俊直接炸了毛,“你給我施展了什麽妖術!給我解開!”
“什麽妖術?無極天山的銀鈴本就是仙家之物,如今綁在你的身上,倒是便宜了你。”夜浯缇撇了撇嘴,仿佛自己的寶貝插在了一堆牛糞上一般,很是嫌棄。
“我一個大男人,綁個鈴铛,算什麽!”百裏帝俊,感覺自己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你知足吧,要不是那個混球說什麽男人是泥做的,女人是水做的。嫌棄你滿身汗臭味,你今日裏就不是銀鈴铛纏身,就成了那豪豬墜入陷阱,非要五花大綁不可。”
百裏帝俊的鼻子都快氣歪了,這是什麽意思?
這是說他要一直帶着這個讨厭的銀鈴铛?
“你該知道,這一次是無極天山和我淩雲閣的一場能力角逐吧!你更該知道,這是公平的角逐,不該這樣耍賴!”
百裏帝俊企圖跟夜浯缇說一些道理,可是女人,是最不講道理的。
“這一場遊戲,從你淩雲閣進入錢塘帝都開始,就已經拉開了序幕,也吹響了号角。如今是你技不如人,怪不得他人。再說……你不該感謝我的仁慈嗎?要知道……我家那混球要是在的話,一定給你臉上畫上王八,在你的衣服上畫滿了小烏龜,到時候,你就做不得人了……”
夜浯缇一副我很慷概了的模樣,讓百裏帝俊深吸一口氣,這個女人……
既然說不過這個女人百裏帝俊決定找夏侯靖說理,“阿靖,你來跟這個女人說!”
“怎麽?說不過我就找人幫忙啊?啧啧……森栩……修羅森栩啊……”夜浯缇幾番話簡直就像是點了百裏帝俊的死穴一樣。
此時的百裏帝俊已經是炸了毛,他抽出随身的索命流星匕首,朝着夜浯缇奔了過去。
可惜百裏帝俊沒有弄明白夜浯缇的伸手,他以爲夜浯缇不過是跟蹤術極好,卻不知道夜浯缇……
南宮翎剛想出言說一下,卻被夏侯靖以手捂住了嘴巴,隻見夏侯靖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彎起嘴角,“噓……你難道沒發現百裏帝俊對你這師姐有異樣的情愫嗎?”
異樣的情愫?她隻看到百裏帝俊猶如一個毛頭小子一般,連蹦帶跳的,就差跺腳來顯示他的憤怒和震驚了。
隻是……這樣的表現,倒是不符合那修羅森栩的綽号,更與他的面相大相徑庭。
莫非……真如阿靖所說?
她詫異的看向夏侯靖,隻見夏侯靖加深了笑容,在她耳邊,緩緩道來,“小羽羽,這個世界上,能讓百裏帝俊講道理而不是動手的人,你師姐是唯一一個,可懂?”
是嗎?她師姐夜浯缇是唯一一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讓百裏帝俊竟然是這樣的一個模樣?
“所以你就不要做那棒打鴛鴦的讨人厭的人了,咱們還是靜觀其變的好,你覺得呢?”
“好……”
她點點頭,因爲她看到那百裏帝俊已經在交手百招之内,被夜浯缇一條銀色絲帶給捆住。
隻聽那邊傳來夜浯缇的無奈,“這寒冬臘月,我本想給你留點顔面,畢竟淩雲閣閣主面前,你這副閣主還是要有些氣勢的,隻是可惜……你非要自找難看……那我可就愛莫能助了。”
話音才落,夜浯缇直接提着百裏帝俊就朝着半空中飛去,遠遠看去,這百裏帝俊就像個蠶寶寶,被夜浯缇拎在半空中,随着她的騰轉挪移,幾下的功夫,消失不見。
南宮翎皺起眉,這個神出鬼沒的師姐,這麽快就要走了嗎?
她還沒來得及跟師姐問問師父他老人家的事情……
“怎麽?舍不得?”夏侯靖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剛才師姐說,錢塘城門進入的開始,無極天山和淩雲閣的角逐就已經開始。你能告訴我,這是什麽嗎?”
她更想知道,如果世界夜浯缇是跟緊百裏帝俊的,那麽師兄夜冥,也就是師姐口中的混球夜冥,是不是要一直跟着百裏紅妝?
到底是什麽樣子的角逐,讓彼此年青一代的高手,一對一的盯着對方?
又到底是什麽樣子的大事,讓淩雲閣和無極天山并不是互相厮殺,隻是互相制約?
她很想知道……還有祖母消失一夜不見,爲什麽來的時候不要提冷霜凝,不要提雙鷹珑?
到底有什麽事情,已經悄然發生了,而她上一世隻顧着西南雪災,而遺漏了?
“你真想知道?”夏侯靖似笑非笑的看向她。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