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此,他煩亂了數日。
相較之下,顧盼和燕梓桑倒沒這許多煩惱,尤其是顧盼,一個勁地追問着燕梓桑與喬永慕相處的細節,同時也很好奇,燕梓桑怎麽就從了喬永慕。
要知道,在以前,燕梓桑可是一直不願以這樣的身份嫁給喬永慕的,顧盼還勸過許多次。
怎麽忽然之間,全然改變了?
燕梓桑被顧盼煩得沒辦法,拉着人去狠狠地打了一架,打得顧盼怕了,才終于不問了……才怪!
“哎,咱們還要不要試那個移魂換魄的法子?假如真的成功了……我可不想嫁給喬永慕。”顧盼問着,雖然已經盡量的僞裝了情緒,可燕梓桑擡眼瞧了瞧她,她便有一種心思都被看破的感覺。
“你不恨?”燕梓桑不答反問,顧盼愣了愣,繼而笑了笑:
“恨又有什麽用?打也打不過你,殺也殺不了你,技不如人,隻能忍着。”
盡管回來之後,觀門子也好,曲清河也罷,都一再地向顧盼解釋,燕梓桑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爲陳楚二國的戰争,實在危險,憑靠着她難以撐過去,是爲了她好。
可燕梓桑一直沒爲這件事情說些什麽,就像這事從沒發生過,就像這事稀松平常,吃飯喝水一般,不值得一提。
再怎麽,顧盼心中又有些不快。
可是不快又如何,就如同顧盼所說的那樣,她又打不過人家,隻能忍着。
“師父與師兄的解釋,想來你也沒聽進去。”既然提到了這件事,燕梓桑想着,索性将此事說開了的好。
免得顧盼一直心生介懷,這點子介懷,随着時間的推移,面積會越來越大,直至占領了整顆心。
“你不愛打仗,甚至不愛與人打鬥。學功夫血兵法,也不過是爲了完成我布置的功課。可作爲一個将軍,不能夠排斥戰争厮殺——這是一件終身的事情,隻要還活着,隻要這世上還有人在,戰争,就不可能會消失。你若是懷着這樣的心情,在戰場上,遲早要出事。可若是要遠離戰場,我又是不許的。權宜之下,隻有你我換了身份,才得兩全其美。”
顧盼自然是明白的,可她介意的不是這個:“既然如此,你爲何不一早與我說?”
她是人,有自己的思想,有權決定自己的未來。
盡管燕梓桑說了之後,她會覺得瘋狂,覺得不可思議,卻也一定會答應。
但,跟她說了,讓她答應之後行動。和直接越過她,替她做主——雖然結果是一樣的,可代表的意義,全然不同。
她不是燕梓桑的附庸,不是她的木偶。
燕梓桑沉默了半晌,才除卻非要對方主動幫忙的情況下——譬如曲清河在這件事裏的作用——她是很少征詢意見的,想做,便去做,直到達到目的。
“我沒這個習慣,況且,當時一切尚不确定,叫你抱着心事去了楚國,隻怕還沒出陳國的國土,便會被宋燕璋給看出來。”燕梓桑直截了當,顧盼撇撇嘴,這人怎麽能把不尊重别人說得這麽理直氣壯?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知道與她争論沒用,好歹也得了個解釋——顧盼在心中暗暗唾棄自己,也太好哄了點。
“這件事,我也在考慮。看陛下的意思,有意扶持我,來對抗你。畢竟你沒死,叫他的計劃落空,憤怒的同時,也有着幾分警惕。這個時候,他就需要一個能将你取而代之的人。所以此次,對于我和少宮的事,并沒怎麽反對。我若回到自己的身子,雖能繼續統領赤鬼軍,可‘荊憐’勢必隐退,陛下的忌憚更深,隻怕會提前對燕家動手。我若繼續當‘荊憐’,隐退的,便是‘燕梓桑’,這樣,對保護燕府,有極大的好處。”燕梓桑皺着眉,這幾日爲着此事,她也是輾轉反側。偏生她平日裏遇到了什麽事,要麽是燕平生,要麽是與喬永慕商議。雖偶也詢問曲清河的意見,可在這件事上,她心知肚明,曲清河定然不許她再次冒險。
可燕平生與喬永慕,又對此事半點不知,自然也是不能問他們的。
如今顧盼問起,一也是實在找不到人了,二也因爲顧盼經過這些年,有了幾分成長,盡管她的主意,不一定有用,卻也多少,能做個參考。
“你們方才的話,是什麽意思?”喬永慕的聲音冷不防的響起,顧盼與燕梓桑皆是一驚,便聽得門被推開,喬永慕在門外,逆光而戰。
完了,死定了。
這是顧盼的第一個想法。
不知是不是他們疏忽了,竟然一直沒發現屋外有人,還是喬永慕。
原來喬永慕今日難得得閑,響起三人之間的糾葛,隻覺不能一直拖延下去,便想着今日過來,幹幹脆脆的做個了斷,卻在門外,聽到了燕梓桑的話。
她說的那些話,喬永慕似乎懂,又似乎不懂,便問出聲。
“便如同殿下聽到的那樣。”燕梓桑道,能叫出殿下,表明她心中已有了一二不快。
畢竟,她讨厭旁人聽牆角。
尤其是聽她的牆角。
隔牆有耳,她向來是将那對煩人的耳朵割下來。
可這是喬永慕,割不了。
“還請绾绾與憐兒詳細說明,本宮……不懂。”喬永慕在顧盼面前,向來不稱‘本宮’,而說的是‘我’,如今既與之前大相徑庭,也是生氣了的表現。
顧盼瞧着雙方的架勢,忽然就覺得,自己不應該在這裏。
“那個……殿下先進來再說。”顧盼走過去,将喬永慕拉了進來,又四處打量,雖然下人們都識趣的不敢再附近待着,顧盼還是覺得不保險,喚了十二和在暗中注意着,别再向喬永慕似的,站在門外聽了半天,房間裏都沒人知道。
請了喬永慕坐下,顧盼又給他倒茶,見兩人都置着氣,不言語,禁不住歎了口氣。
這都什麽時候了,怎麽還鬧脾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