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盼實在是搞不定南蕪,也知道他一定不會扔下自己走了,不禁覺得頭疼。
向來隻有電視劇裏才會發生的情節,怎麽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在她身上了?
現在也沒有别的辦法,隻能試試兩人聯手,看看能不能沖出一條生路來。
二人雖是第一次聯手,到底同行多日,也生出了幾分默契,一招一式之間,配合得着實精彩。
若是旁的人,隻怕早已招架不住,要麽丢盔棄甲,要麽無力抵抗隻得任之魚肉。
可嶽凡天不緊不慢,從容淡然,像是正值壯年的猛虎,面對着尚且不會走路的小貓崽,全是逗弄的心思。
再這樣下去,隻怕他們就要被活活累死了。
而南蕪是絕對不可能自己就這麽走了的,顧盼沒辦法,隻能湊到他身邊,悄聲對他說:“再這麽打下去,你我都跑不了。”
“嗯。”南蕪抽空看了她一眼。
“倒不如棄車保帥,咱們分開跑,你吸引嶽凡天離開,給我留一線生機。”顧盼道,這話聽着就無恥。
然而這麽無恥的事,她是做不到的。
嶽凡天的目标是她,也表示過可以放過南蕪一馬。要不是南蕪性子拗着性子不肯離開,這會兒早逃出幾百裏地去了。
兩人若是一分開,不出意外的話,嶽凡天一定是追着自己。
等着南蕪發現不對勁找回來的時候,自己多半已經被嶽凡天給殺了——南蕪便是再固執,也不至于要和嶽凡天拼命來給自己報仇。本來他護着自己,就是因爲李俊良給他的任務,如今隻能算是任務失敗,他要怎麽,都是去找李俊良的事了。
而且,不能把自己活着送回陳國,卻完成了遺願,也算是一種彌補,想來,南蕪一定會趕在嶽凡天之前到陳國通風報信。
關鍵就是,她要演得像一些,演得無恥一些,讓南蕪相信,自己是真的想要活命,想要犧牲他,來保全自己。
南蕪不傻,要是被他發現了自己的心思,可就怎麽都支不開了。
果然,南蕪看了顧盼一眼,帶了幾分考量與疑惑。
“别這麽看着我。”顧盼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你是受叔父的命令護我周全,我要是出了什麽事,你也無法交代。與其兩個都死,不如隻死一個,還是……你要我死?”
南蕪沉默了半晌,期間,數次從嶽凡天危險的掌風下避過,面上不知何時,被劃出了幾道血痕:“好。”
顧盼松了口氣,也不知爲什麽,心裏有些不适滋味,卻還是笑道:“那我數一二三,我們回頭往不同的方向跑,盡量别讓嶽凡天追上,一、二……三!”
顧盼忽的高聲,南蕪沖嶽凡天狠命一擊之後,老實地選了個方向逃去。換做平常,這的确是很吸仇恨的,隻可惜啊,一開始,嶽凡天盯準的,就是她。
果不其然,才跑了沒幾步,就被嶽凡天逮着了:“你倒是講義氣。”
嶽凡天笑道,方才三人正在交手,距離本就不遠,顧盼和南蕪說的話,他自然聽清了。
“噓——”顧盼恨不得上前去捂住他的嘴。
“老前輩,行行好,咱們去遠一點的地方,可好?”顧盼一面輕聲求着,一面不時望向南蕪去的方向,生怕他突然就回來了。
嶽凡天不置可否,卻上前一步,拎起她便騰空而起。幾個大的起落後,已然出去了數十裏的距離。
顧盼隻覺眼前一花,耳旁風聲作響,還沒反應過來,便已落地。
“足夠遠了吧?”嶽凡天笑問道,活像一個慈祥的長輩。
“謝謝啊。”顧盼松了口氣,這會兒即便南蕪發現了不對,要回來找,也要找上好一段時日了。
“你不怕死?”嶽凡天問道。
顧盼搖搖頭,一屁股坐在地上,盤着腿,這一晚上,可累死她了:“自古紅顔多薄命,像我這樣沉魚落雁、傾國傾城的絕世佳人,自然是活不長的。”
“你倒是個有趣的丫頭。”嶽凡天笑道,“倘或你沒有偷練我教秘籍,老朽還是願意交你這個小友的。”
“既然談得這麽投契,那我要是自廢武功,你能繞我一命嗎?”顧盼仰頭望着嶽凡天,盡管她知道,希望不大。
“你舍得?這可是絕世武功。”嶽凡天似是不信。
“我對這些還真不感興趣,絕世珍寶或是絕世美食什麽的,我還費點心思。”顧盼眨巴眨巴眼睛,“前輩你有吃的麽?打了一晚上,餓了。”
嶽凡天便也坐了下來,他模樣稚嫩,遠遠看着,還道誰家姐弟兩個大晚上流落在外。
“其實我沒打算殺你。”嶽凡天道。
“你難不成還想放了我?”
“我隻想把你帶回教中,至于如何處置,全憑現任掌門做主。”
“跟您打聽一下,像我這種情況,一般會怎麽處置啊?”顧盼往嶽凡天那邊湊了湊,好奇道。
“上一次……大概是一百年前吧,具體日子記不清了。當時名盛江湖的摘星子,偷盜功夫一絕,不知從何處打聽到了山海教的位置,将《山海經》偷了去。這位摘星子,有一至交好友。聽說之後,便去向他借書一觀。摘星子倒頗會慷他人之慨,便借了過去。待得老朽尋到此人時,他已破了第一層。”說到此處,嶽凡天頓了頓,他也沒細說自己是怎麽把人捉回來的,隻道,“最後,連同摘星子,二人一同被請回了山海教。斷其經脈,碎其骨骼,剜其雙目,割下三寸之舌,以儆效尤。待得五十年後,二人先後逝去,便剝了皮,此刻,還在一品堂中挂着呢。”
顧盼咽了咽口水,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還不如直接殺了痛快呢。
“老前輩,看在我不是故意的,又誠心改過的份上……能不能給個痛快的?”顧盼試探着問道,她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如此坦然的面對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