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嫩的聲音冷笑一聲：“放火燒山，你可知城外衆山連綿成片，燒一座，便會殃及到所有。還放煙？你知道這山上有多少個洞嗎？知道它們的分布位置嗎？知道哪些洞穴是連通的，哪些不是嗎？”
活力的聲音接連被質問，臉上有些挂不住：“就你能？你想個辦法，把他們找出來。”
“連人到底在不在這山上都不确定，想什麽辦法，隻是再做無用功。”稚嫩的聲音很是不屑，他這态度，就是來引沖突的。
果然，活力的聲音有些撐不住了，罵道：“就你能，你有本事。你有本事當大官去，跟我們受什麽累。”
“你再說一遍——”這話似乎踩到了稚嫩聲音的痛腳，他們開始推攘起來。
“說就說，你——”
“好了。”那沉穩的聲音忍不住出聲制止，“有這閑工夫，還不幹淨找人？衛堃說得對。那些賊人，不一定就在這王山上，咱們再找半個時辰，若是實在沒情況，今兒就先撤吧。”
沉穩的聲音一開口，旁人便也不敢再插話，他們在這洞中又胡亂找了一會兒，才出去了。
确定人已經走遠之後，顧盼松了口氣，開始研究起地上這些骷髅來。
“你說，這裏是幾方人啊？怎麽在這麽窄的地方就打了起來，旁的地方會不會還有骷髅”顧盼一邊看，一邊說。她沒想過南蕪會回答，隻是自言自語罷了。
“一方，不是打，是追殺。”
“你怎麽知道？”顧盼好奇道，同時拿起一個骷髅頭，開始幫它拼湊散碎的身體。
“你手上那個，是我父親。”南蕪道，顧盼一滞，看了一眼手中的腦袋，慢慢地，把他放回原位。
失禮了。
“走吧。”南蕪說罷，轉身去了，顧盼隻得跟上。
兩人又繞回了方才所待着的地方。
顧盼這才發現，那火堆早不知被南蕪處理到什麽地方去了，這南蕪一處地方，全然沒有半點有人呆過的痕迹。
察覺有腳步聲靠近之後，顧盼幾乎是瞬間便醒了過來，緊接着就被帶着走了，也不知他是何時處理僞裝的。
那些官兵既然已經搜查過走了，一時半會兒的，也就不會回來了。按理說，顧盼應當放下心來好好歇息了，偏生此刻睡意全無。又怕官兵沒走遠，也不敢點火，便坐在那裏發着呆。
發了一會子呆，實在覺得無趣，便沒話找話說，哪怕對方不理會自己，純當自言自語、或是小時候扮家家酒那樣：
“哎，你今年多大了啊。”
“我的話......可以說是二十五六，也可以說是三十上下。”
“是不是覺得很奇怪，這裏面的願意倒是很簡單，就是天方夜譚了。說出來都沒人信。”
“哎，我突然發現你的側臉，和我以前一個......朋友長得很像诶。”顧盼驚喜道。
之前或許沒仔細看，這會兒靜下心來，分辨了好一會兒，越看越覺得像。
像的，是她大學時候的同班同學。
也算是她的暗戀對象。
那人可以稱得上是金字塔頂端的人物，實在太過優秀。大二的時候，就當上了學生會主席，到了大三，自己研究出的一個項目被一家上市公司所購買。大四實習的時候，被幾個點争着要，還沒畢業，就有公司找到他，打算簽合同。
相較之下，顧盼平淡地太不起眼，除卻偶爾在路上碰見了，打個招呼之外，再無任何交集。
一直到拍畢業照那天，顧盼也沒敢将自己的小心思說出。
後來，聽說他跟一家企業簽了合同，畢業後先去國外進修三年，這期間的所有費用，公司出，回來之後，需得留在公司至少七年。
她再也沒見過他。
偶爾想起時，還有些微的遺憾，心口還有一絲絲疼痛。
卻沒想，在這個地方，也還能遇見他——雖然隻是長得相似，卻也很是難得了。
“他很厲害的哦，不光成績好，運動也好，接人待物都很有禮貌，脾氣又好，大......曾經跟他共事的四年裏，就沒聽說他跟誰有過矛盾。他一笑起來啊，眼睛裏都是有光的。”
“你是要自己睡，還是要我打暈你？”南蕪忽然開口，顧盼一頓，當即撇撇嘴：
“别那武力威脅人好不好，我也是會功夫的......哎哎哎，你冷靜，我睡、我睡還不行嗎？”眼見着南蕪起身走了過來，顧盼一秒認慫。
躺下之後又歎了口氣：“我是真睡不着，也不奢望你跟我聊天了，讓我自言自語一會兒不行嗎？”
“吵。”南蕪坐到了顧盼身邊，聲音自上方傳了過來。
“我小聲點好不好？盡量不吵到你......不然漫漫長夜，睡不着又不能說話，真的熬不過去的。”顧盼委屈道，眼巴巴的望着南蕪，南蕪卻閉着眼，也不看她，也不說話。
顧盼等了一會兒，還是沒聽見聲響。
靜谧的環境是最好的安眠藥，本來是要等南蕪的回答，卻不知不覺的，就這麽睡了過去。
他是被南蕪喊醒的。
“時間到了。”
顧盼無端抖了一抖。
爲什麽南蕪這個樣子，特别像那些勾魂索魄的鬼差。
總覺得，自己要跟着他去閻羅殿一般。
有賴于南無的鬼差氣場，顧盼破天荒的沒賴床，讓自己清醒了會兒，便爬了起來。
南蕪遞給她一套衣裳，是男裝，配了個幕離。
顧盼看了看自己的身材......雖然燕梓桑是個将軍不假，平日裏也沒有一般小女兒的那些矯揉造作，可這是硬件上的差别，僅憑一套衣裳，該不過來的。
要是蘇胭渺在就好了。
她易容的本事那麽強，把一個女子化裝成男子的模樣，壓根不成問題。
應該......不成問題吧？
顧盼不敢肯定，卻也可憐兮兮地擡頭：“女扮男裝的話，要不了多會兒就會被發現的。”
“我沒買過女人衣服。”南蕪道，顧盼愣了一會兒，才明白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