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兒，把你的人都叫出來吧。要不然，你們可不能活着離開。”宋長束笑道。
“有多少人在附近？”顧盼問道。
“十二和中，有三人，其餘的，有七人左右。”承和悄聲回答，眼睛卻盯着宋長束那邊。
“發信号，叫他們過來。讓能援手的，也趕緊來。”顧盼垂着頭，保持清醒已經很是困難。
承和點點頭，便拉開了信号彈。
宋長束也不急，像是一隻貓，等着老鼠排隊上門找死一般。
這，是一場死鬥。
顧盼并不清楚發生了什麽，等她醒來時，已經不在昭武将軍府，而是在一個陌生的山洞裏。
洞口，坐着一人。
她一醒來，洞口的人就聽見了動靜，回頭望向她：“你的傷還沒好，别動。”
“你是誰？”顧盼警惕地問道，那人并不回答，隻扔了個東西到顧盼面前。
是半塊玉珏。
這玉珏，是顧盼臨來時，喬永慕給她和李俊良相認的信物。
看來，他便是李俊良安排的人。
顧盼放心許多，又問：“我的那些人呢？”
“兵分幾路。”那人頭也沒回，卻答了她的話。
顧盼心中略放心一些，看來，是成功逃了出來。
腦中忽然襲上一片黑暗，顧盼不禁又暈了過去。
再醒來，還是在山洞中。
顧盼是被香味誘惑醒的。
那人不知什麽時候燃起了個火堆，正就着火堆烤抓來的野兔子。
顧盼咽了咽口水，覺得胃有些抽搐。
“那個……能給我吃點嗎？”
那人視線落在火上沒移開，右手卻是從地上拿了一隻已經烤好的兔子，扔給了眼巴巴看着的顧盼。
顧盼餓得不行，費力地拿起兔子，不管不顧地便開始撕咬，活脫脫一個猛獸進食。若是黃雀兒還活着，看到她這模樣，也不得不甘拜下風。
連着兩三日沒吃東西，又受了傷，若要開始進食，應該以清淡爲主。兔子未免太油膩了些，顧盼狼吞虎咽了一整隻，随即就覺得有些不舒服了，卻也知道目前的情況，容不得她矯情，便隻能先忍住了。
“這是哪啊？”緩了好一會兒，顧盼才問出聲。
“臨安城外二十裏，王山。”
王山不算大，卻高。頂峰幾乎沖破了雲海，洞穴也不在少數，據說大大小小一共有四百二十七個洞穴。
“沒人過來搜查嗎？”顧盼問道，王山洞穴多，也容易躲藏，應當是搜查的重點地方。
“走了。”男人惜字如金，除非顧盼問話，否則絕不主動開口，即便開口，也是盡量的精煉字句。
“能不能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顧盼想了想，開口的時候帶了幾分小心。
畢竟他們要相處一路，不知道對方的名字，總歸不好，可又不确定他願不願意将名字告知。
“南蕪。”
“南無？”顧盼下意識地問出聲，而後才反應過來，那兩字應該念“那魔”，讀第一聲的“那”。
“那我們什麽時候走？”顧盼又問。
南蕪看向她，半晌，開口道：“你的傷好得很快。”
顧盼順着他的視線低頭望去，看見衣裙破損，沾染了大片大片已經幹涸的血迹。
顯然，突圍的過程中，即便承和他們再怎麽護着自己，還是不可避免地受了些傷。
這些血迹，也昭示了那天是怎樣的一場惡戰。
逃出來之後，自然是不可能去請大夫的。顧盼甚至相信，南蕪一接到她，就把她帶到了這裏。頂多給她上了些藥，包紮一番。
僅憑這個，不過幾日的功夫，她就感覺不到身上還有哪裏在疼，除了一開始被餓得慘了些，幾乎沒有太大的不适。
想也是《山海經》的功勞。
顧盼正要開口，南蕪卻收回了視線，道：“明天。”
顧盼點點頭，明天的話，意味着她還可以再睡會兒。避開了兔子骨頭，挑了個舒适的地方，倒頭睡了。
夢中，忽然聽得腳步聲雜吵。顧盼猛地一睜眼，南蕪卻到了她面前：“别吵。”
說罷，拉着她就往山洞深處去了。
山洞裏面很是複雜，彎彎繞繞的，又漆黑一片。
顧盼在黑暗中勉強能視物，看得清面前的道路複雜，若是叫她獨自進來，要不了多會兒，便會迷失在這裏面。
偏偏南蕪熟悉得跟自家後院一樣，到了岔口，自然而然地，便知該往哪邊去。
他兩都放輕了腳步聲，洞穴中，卻也能聽見雜亂不堪的腳步聲。
是追兵。
或許是洞穴太深，回聲過大，隻覺得這腳步聲由四面八方而來，把他們包圍了一般，僅憑聽力，全然不能判斷對方到了何處。
南蕪的速度很快，好在顧盼之前吃了些東西，恢複了一定的體力，也能跟得上他的速度。
就這麽走了大半個時辰，南蕪帶着她進了一個石室中。
這石室不大，也就四五步的距離。顧盼站在南蕪身後，忍不住地，查看這間石室的情況。
石室不知道在多少年前，經曆過一次慘痛的械鬥，光是完整的骷髅，就有三具，地面上還散落着不少零碎的骨頭，粗略拼了一下，就能拼湊出兩具骷髅。
除此之外，便是些破舊的兵刃，刀劍上鏽迹斑斑，也是不可用的了。
腳步聲仍舊一會兒近一會兒院，夾雜着交談的聲音。
“這麽找着，什麽時候是個頭啊，誰知道他們還在不在附近，要是我，一早逃得遠遠的了。”一人不滿道，聽着聲音還有幾分稚嫩，年紀應該不大，像是入軍營任職的新人。
“他們有人受了傷，跑不遠的，必須得找個地方休養生息才是，好好找，萬一被咱們給遺漏了，查出來，大家夥兒都沒什麽好果子吃。”另一道聲音響起，相較之前，沉穩了許多。
“這山上洞那麽多，洞穴裏又複雜，要是他們真藏到這地方，咱們找個三五十年，也找不到。”稚嫩的聲音道，不耐至極。
“那不然能怎麽辦，一把火把這山燒了？不然咱們把洞口都堵住，往裏面放煙，嗆死他們。”又有一人道，雖也是年雖不大，聲音中卻是活力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