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兩隻,一隻的話,太過孤單。
燕梓桑撫了撫老黃牛的頭,擡頭望向了柳含江:“師伯,可要弟子相助。”
柳含江沒由來覺得脊梁骨一陣冰涼,下意識地打了個冷顫。
要是叫她幫忙,自己這唯一的關門弟子,可就真的沒了……袁不君想着,氣也消了大半。
“罷了罷了,看在師弟的份上,今日便饒了你,再有下次,嚴懲不貸!”
說罷,氣沖沖地回屋去了,拿了個茶盒,心疼地撅着屁股,将地上被踩踏過多次的茶葉一片一片地撿起來,小心擦幹淨之後,輕輕地放了回去。
“原來是燕師姐,失敬失敬。”柳含江見觀門子也跟着進去了,才敢踱步到燕梓桑身邊,責問道,“好好的,你瞞我做什麽?”
“師弟不是說,我心儀與你,非君不嫁。怎麽連我也不認識?”燕梓桑道,她并不相信這個隔了門的師弟,也就沒必要對他說出實情。可既然觀門子說出了,她就坦然承認。
柳含江也是一樣的坦然:“自然是說笑的,兄妹姐弟之間,便是要說說笑笑,關系才會好起來。哎,你爲什麽給老黃取名叫雀兒啊?”
這話才問完,就感覺出燕梓桑的氣勢猛然升起,強得,連他也忍不住往後退上一退。
“與你無關。”燕梓桑說罷,牽着老黃牛便去打理莊稼去了。
柳含江心中想着,再去套套近乎,反正自個兒師父在,她也不會對自己怎麽樣。
可是求生的本能告訴他,此時此刻,離燕梓桑越遠越好。
另一邊,被解除了封條,重新有人入住的宋府,可謂是門庭若市。
楚帝的态度擺在了那裏,要重用宋長束,甚至連謀逆這等闆上釘釘的大案要案,都允許他重新調查。
是以宋家這二位,也就成了炙手可熱的人物。
顧盼接連幾日接待了源源不絕攜禮拜訪的客人之後,終于忍不住了,索性把大門關上,無論是誰來,都兩個字,不見!
而這位誰也不見的宋夫人,卻在這日,驅車拜訪了謝府。
準确的說,她拜訪了謝三公子。
謝府自然不敢怠慢。
如今楚帝的态度太過暧昧,而當初宋家徹底沒落,謝府又是出了一把力的。
宋長束東查西查,要是查到他們頭上,楚帝也不一定會爲他們說話。因而即便心中不快,也隻能殷勤接待。
其中,最爲煩悶的,乃是謝封。
他與顧盼之間的恩怨,打從第一次見面,就沒斷過。
不對,應當是還沒見面,就結下了。
當初季府硬綁了她嫁給宋長束,偏偏自個兒正妻,是季家的三姑娘。
季家的人,如今死的死,散的散,還剩幾支平日裏不受人睜眼看待的旁系,還能勉強支撐一二。除此之外,也就他妻子,季瑤宣最爲“風光”。
而之前明月樓,他更是沒給雙方留半點餘地。
那宋長束不是個好相與的,這位‘惡鬼将軍’,也是個睚眦必報的。
這次上門,誰知是福是禍。
即便真是爲了見謝彬而來,又有誰知道,未來的哪一日,顧盼會想起對付他。
隻不過……宋謝兩府雖恩怨不斷,可顧盼,與謝彬的關系倒是十足十地好。
若是可以利用好謝彬,能夠逃過此節甚至扳回一成,也不是不可能的。
謝封心中有了考量,便命人看好顧盼那邊的動靜。
如今天氣涼了,謝彬的老毛病又犯了,平日裏甚少出門。顧盼一個女子,也不好随意進男人的房間,便在客廳裏等着謝彬準備好了出來。
顧盼反正也不急,之前偷偷摸摸的不敢出面,現在卻可以正大光明。
也不怕說句狂妄的話,如今整個臨安,除了那宮廷,有什麽地方,是她想去,而去不成的?
甭管這些人私底下怎麽議論她,當着面,還是不敢得罪。
畢竟當年的宋府,是牆倒衆人推,認真計較起來,沒幾個能逃脫幹系。
換作别人也就罷了,法不責衆,也不怕她會如何。
可宋長束是破罐子破摔了,加之“燕梓桑”的威名在外——這是個無理橫七分的主,何況這次的的确确占理。
謝夫人顯然也是想到這點,或是又想起顧盼與季家之間的恩怨,想要棄車保帥,竟把季瑤宣叫來招待顧盼,盤算着顧盼有什麽氣,都發在季瑤宣頭上,便不會拿别人——尤其是她那寶貝兒子如何了。
季瑤宣哪裏敢來,當初不知顧盼身份時,便懼怕于她,何況現在?
奈何她母家無人,所有的倚靠隻是一個謝封。這謝封又是個最花心的,平日裏就不怎麽對她上心,隻是她孝順父母,伺候得好,深得謝志高夫妻的喜愛,才這麽一直擺在那,平時,也算是以禮相待。
所以她的依仗,是謝夫人。倘或謝夫人對她不滿了,掃地出門還是好的,若是給她弄個暴斃而亡,與太子妃一樣……季瑤宣不敢想。
是以盡管心中畏懼,卻還是來了。
“叫……叫宋夫人久等了。三弟、的……身子一向、一向不怎好,這種天氣出門、總得……總得多費心些……多費心些的。”季瑤宣緊張得連話也說不利落,捧着茶盞的手微微發顫,驚得茶蓋響個不停,連忙用手按住了,蒼白一笑。
顧盼卻是想了好久,才想起面前這個人是誰。
不怪她記憶不好,實在是季瑤宣的存在感太弱了些。
除了不敢違背父母而說她是季瑤宸,以及後面生怕自己對她下手而來求饒,幾乎就沒泛起過什麽水花。日子一久,顧盼自然而然地就忘了這号人物。
隻是這季瑤宣好歹當了這麽久的謝二奶奶,怎麽還是怎麽内向,話也不說清楚,謝家也敢放她來招待客人?
到底是怎麽想的。
顧盼歪着頭看了季瑤宣半晌,忽然便反應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