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說,一面迎着顧盼往裏走。
與此同時,接她過來的内臣并沒有跟上,似乎他們的使命,便隻是将人帶到此處,餘下的事,再與他們無關。
顧盼望了面帶笑容的兩人一眼,跟着店小二進了明月樓。
店小二輕車熟路地,将她引上了二樓,一間最清淨的房間門口。
房門前站了四個内臣,見了她,一個便笑道:“大人來了?總管等候多時了。”
一面說,一面推開了門。
此時已是深秋,天氣不禁有些涼。顧盼倒是不覺得有什麽,在赤鬼軍的時候,更冷的日子也穿得不厚,所以這幾日,她也不過在夏裝的基礎上,多添了一件薄衫。
卻不想一推門,便有一股熱氣伴随着濃烈的花香撲面而來。
鮮花本是點綴,可點綴過多,便有些喧賓奪主。
屋中各式各樣的花瓶,插滿了顔色各異的花朵。種種花香糅雜在一起,不但沒有半分美感,反而不倫不類。
屋中早已有人坐着,一個是宋長束,另一個,便是李俊良。
顧盼還來不及去細想宋長束與李俊良爲什麽會在一起,李俊良便先笑着開了口:“許久不見了,大人可一切安好?”
“是,勞李大人費心。”顧盼略一拱手,直截了當地開口,“不知李大人今日相邀,有何要事?”
李俊良“呵呵”一笑,伸手請顧盼入座:“并無什麽大事,隻是許久不見宋大人與燕大人,特邀一聚罷了。”
桌上早已擺滿了佳肴,色香味俱全。便是顧盼在謝府吃那些點心已經吃得飽了,此刻也忍不住食指大動。
顧盼坐到了宋長束身邊,與之對視一眼,後者表示自己也不知是怎麽回事。
隻得見招拆招了。
“來來來,奴敬二位大人一杯。”李俊良先舉起了酒杯,全然不給顧盼與宋長束說上哪怕一句話的時間。
兩人隻好也舉杯共飲。
酒杯才到唇邊,顧盼便頓了頓。
盡管屋中花香濃烈,幾乎把其他味道悉數遮掩幹淨。可顧盼還是察覺出,這酒,有幾分不對勁。
都是林青淮的功勞,之前給她下藥,那叫一個想方設法,十八般武藝統統上了。版顧盼給練了出來,凡是吃的喝的以及一應香料等物,隻要有那麽一點點問題,她都能敏感的察覺。
若無花香,她一坐下應該就能發現。
可花香太膩,膩得她險些将酒直接送入喉中。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此刻若是将酒杯放下,又太過明顯。
李俊良此次顯然是有備而來。想着當初,宋家還沒出事的時候,他對自己也算友善,還提點過自己。加之,他極有可能是她一邊的人,此次這鴻門宴,多半是楚帝的授意,應當不會要她的命。
畢竟他二人是李俊良請來的,整個明月樓都有目共睹,要是出了差錯,楚帝一準脫不了幹系。若是真想要殺她,尋個由頭判罪,或是派人暗殺,都能摘得幹幹淨淨。
是以,顧盼隻佯作不知,一飲而盡。
三人又談笑幾句,喝酒吃菜。直到喝了第五杯,藥效才發作。
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轉,人也重影,顧盼沒多做掙紮,便倒了下去。
醒來時,卻在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顧盼四處打量了一番,這地方富麗堂皇,是個闊氣宅邸。她四肢也自由,并沒有被縛上繩索或是手铐腳鐐一類的東西。
門是從外面被鎖上的,這一點,顧盼倒是半點也不意外。
要是放她任意進出,顧盼反而心裏沒底。
粗略打量了一下房間,隻覺喉頭幹渴,正拎了茶壺給自己倒了茶,卻聽到了說話的聲音。。
尋聲找去,卻是一幅山水畫後面傳來的。
小心将山水畫推開一些,牆面看起來并沒有什麽異常,顧盼也不敢輕舉妄動,以免叫那邊說話的人察覺什麽不妥,隻耐心聽着。
“大人若是不放心,待會兒便可在此處聽着。”李俊良的聲音傳了過來,清晰得,讓顧盼下意識地放輕了呼吸。盡管她一早習慣了一切動作都盡可能地沒有聲響,此刻,卻仍是下意識地動作,“這屋子有一個妙處,便是這邊可以清楚地聽見隔壁的聲響,隔壁卻對這裏一無所知。”
李俊良道。
要不是他記岔了,就是有意爲之。
顧盼想了想,走到博古架前,刻意翻動東西,弄出聲響。
聲響不刻意的大,就如同想知曉裏面是否有什麽機關奧秘而擺弄一般。
果然,李俊良的聲音再次傳來:“這位燕大人,倒比我想象中,醒得要早。”
“她生性警惕,若非大人将屋中擺滿了花束,又燃了香,隻怕瞞不過她。”另一道聲音響起,似乎确信了顧盼聽不見他們的對話——宋長束。
“是大人出的主意好,如若不然,奴是萬萬想不到此節的。”李俊良笑道,“既然燕大人醒了,奴也該過去說話了,大人請稍坐片刻。”
說罷,便是一陣細碎的響聲。想是李俊良要出門,宋長束起身相送。
不多時,門口傳來鑰匙開鎖的聲音。
顧盼依舊站在博古架前,頭也沒回。
李俊良進來之後,門再次被關上,隻是沒有上鎖。門外估計守着護衛,謹防她強行出逃的。
“燕大人醒了?可要用些茶點?”李俊良的聲音響起,顧盼回頭,雙方的視線對上的那一瞬間,顧盼心中就安定了下來。
看來出去之後,她就能讓曲清河送那侍衛回陳國了。
“燕某人方才還百思不得其解,原來,是李大人的宅邸,失敬。”
“不敢,寒舍簡陋,還請燕大人切莫嫌棄,請坐。”李俊良說道,卻是自己坐到了桌前,也沒管顧盼,似乎她坐與不坐,關系都不大,隻不過是客套而已。
顧盼自然就了坐,白愣愣地站在那裏,又有個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