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河卻瞧出了她心中有話,問道:“有什麽事隻管說,在師兄這,不必顧慮那麽多。”
“那我說了,你可不能生氣。”
“你不說,我就不生氣了?好好好,不生氣,你說。”
“我就在想……你消息來得還挺快。”到底有幾分心虛,顧盼将視線移到了其他地方,不敢與曲清河對視。
曲清河隻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拿扇子敲了敲顧盼的腦袋:“你師兄好歹也混迹江湖多年,入燕府之前,哪國我沒去過,有些生死之交,也不是奇怪的事。隻不過托了個人情,你又胡想。”
顧盼摸了摸腦袋,有些委屈:“你又不說,我怎麽知道。”
“現在說了,你日後有什麽不清楚的,就問,少在那給我瞎捉摸,聽見沒有。”
顧盼委屈地點點頭。
曲清河望了望四周,雖然沒人會特意靠近他們,到底是在路旁,許多話也不方便說,便輕聲道:“好了,說正事,咱們換個安靜的地方。”
“我去跟阿寶說一聲,叫他在這等我。”顧盼道,便進了客棧。
一進房間才發現,阿寶吃飽了飯,在床腳縮着睡着了,臉上還有淚痕。
顧盼歎了口氣,上前想将他抱起,卻不想反而驚醒了他,便笑問:“怎麽不去床上睡?”
阿寶有些緊張,以爲顧盼見自己睡覺所以生氣了,連忙站了起來,低着頭,局促道:“床、床是小姐睡的,阿寶不敢。”
“有什麽敢不敢的,這房間就是給你開的,想做什麽就做,自在些。我有點事,要離開一趟,你在這乖乖等我,餓了渴了,或是想要什麽,就讓店小二給你拿來,千萬别亂跑,省得我回來找不到你,聽見沒?”
“那……小姐什麽時候回來?”阿寶的臉上寫滿了不安,似乎是害怕她就此離開,再也不回來了。
顧盼自然明白,便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笑道:“最快今晚,最遲明早,我一定來接你,乖乖在這等我,好不好?”
阿寶點點頭,顧盼又交待了幾句,方才離開。
兩人去了那樹林裏的木屋裏,讓十二和在屋外守好,謹防有人靠近。畢竟這木屋隻是相對安全,卻不絕對。
“之前你身子不爽快,我便也沒提。來了這麽久,宜舒的事,也該有些進展了。遲遲拖延,隻怕會惹得那邊不快。”
“記着呢,我在明面上,宜舒又去了這麽久,該藏的也都藏好了,是怎麽也查不出來的。可私底下,已經安排了人去查。那個被封爲側妃的陪侍,在東宮曾有個侍衛是相好,宜舒出事之前,那侍衛在宮中犯了事,被打了一頓,趕了出來,如今不知所蹤。我覺得,他應當是知道些什麽,已經派人去找了。宋長束那邊……他明着日日出入東宮,似乎真的在盡心盡力地徹查,實際上,卻與謝秋相來往甚密,兩人在計劃些什麽,尚且不得而知,多半,也是在爲日後那場戰役做準備。”顧盼頓了頓,又道。
“那日與宋長束争吵過後,我有想過,此時此刻,與其把他推出去,徹底與楚國同盟,倒不如再拉一把。這些年來,以他的本事,應當知道了陳國不少的事,尤其許多軍事機密,那些武将對他幾乎不設防,若是叫他憑借這些來對付陳國,隻怕是一大患。反正他要的,咱們都知曉,一時滿足他又如何,總之藥已經下了,好歹也算是控制了他。這時候拉他同盟,比推出去要好得多。”
“師兄明白你的意思,隻是……少不得又要委屈你了。”
“我倒不覺得委屈,就怕師兄生氣……”顧盼小心地看着曲清河,畢竟自己之前答應過了他,如今卻又反悔,實在是不好。
可如今,也沒有更好的方法。她這段時日一再的與宋長束鬧脾氣,想必已經招緻了他的懷疑,若是叫他猜出些什麽,索性破罐子破摔,才叫出了大事。
在找到宜舒被人謀害的證據之前,必須要将宋長束穩住。待得陳國得了由頭,能先發制人之後,再怎麽樣,也就無所謂了。
曲清河沉默半晌,開口道:“要叫我不生氣也行……你需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顧盼連忙問。
“從現在起,不許再修行《山海經》之術。”曲清河道,一臉的認真。
“說好了,你自廢武功,我就不練了。”顧盼扁扁嘴,合着自家師兄還惦記着這事呢。
“說好了,等此間事了,我便自廢武功。”曲清河道。
“那等你廢了武功,我再停。”顧盼不甘示弱。
“倘或在這期間你達到十一層了,怎麽辦?”曲清河又問。
“那我就自廢功夫。”顧盼道,兩人望着對方,誰也不肯讓步,都是一樣的倔強。
半晌,還是曲清河先妥協:“罷罷罷,這事暫且不提。你既要與宋長束……重修舊好,日後咱們便不能常常見面了。有什麽事,叫舒和帶話……”曲清河似還有話要說,卻終究沒說出口,隻是沉默着。
顧盼當然知道他是想說什麽,卻也隻能裝作不知道。
盡管是自己的選擇,盡管由于這錯誤的選擇而身不由己,可是顧盼還是覺得對不住曲清河。
在兩人互述心意之前,她怎麽做,都是自己的自由,與旁人無礙。
可是一旦捅破了那層窗戶紙,她還與别的男人卿卿我我……說得直白些就是渣。
渣了還裝無辜裝可憐要求對方原諒并且支持自己,那叫婊。
這樣一個又渣又婊的人,曲清河到底是看上她哪點?
顧盼不是很明白,便直接問出了聲:“師兄……你喜歡我什麽啊?”
曲清河一愣,繼而笑了:“我也不知道,等着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深陷其中,難以自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