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自悔卻是覺得有趣,笑個不停,纏着顧盼再來一次。顧盼便也由着他,又鬧了幾次。
一路說說笑笑的,很快便到了燕成疆的屋子裏。
燕成疆早已下朝,此時屋中,還坐着一人。
這人滿頭白發,似有八九十,坐在輪椅中,精神卻是十分的好。顧盼瞧着,隻覺有幾分眼熟,一時卻想不到是在哪見過。
正要給燕成疆見禮,那老人卻笑道:“绾丫頭,回來這一日,怎麽也不去看看我?不願見我這老頭子了不是?”
顧盼一臉懵逼,這人誰啊,聲音怎麽也這麽耳熟。
“嶽父這話怎麽說的,绾绾昨兒被灌了許多酒,今日睡到晌午才起,隻怕現在還沒緩過來。哪裏想得那麽周全。”燕成疆道,顧盼卻猛然醒悟。
這人,是燕家兄妹的外祖父,苗探鋒。
于是便笑道:“外祖父這可就冤枉绾绾了。绾绾在外這麽些年,一直惦念的,便是外祖父的身體怎麽樣了。”
“哦?你隻惦念你的外祖父了不成?”沒等苗探鋒開口,燕成疆便問道,語氣酸溜溜的。
“老大不小的了,還吃孩子的醋,你也不害臊。”苗探鋒當即開口道。
“嶽父方才的言行,也不比女婿好上多少。”燕成疆也不甘示弱,兩個年紀加起來上百的人,卻如孩童一般,幼稚地争執起來。
顧盼失笑,見孫瑛榕與葉敏霖都是兒媳孫媳,不好插嘴,想了想,對宋自悔道:“去,讓祖父和曾祖父别吵了。”
宋自悔離開娘親的懷抱,頗有些不滿,還是跌跌撞撞地跑了過去,先在苗探鋒臉上親了一下,又在燕成疆臉上親了一下,而後插着腰,氣勢十足:“不許吵了,再不聽話,就不給你們吃完飯。”
屋内人都笑了,苗探鋒将孩子抱在自己腿上,對着小臉蛋就是一口:“好,聽咱們寶貝的,不吵了。”
“我不叫寶貝,我叫悔兒。”宋自悔認真地糾正,惹得苗探鋒又大笑起來。
正說笑着,燕平生進了屋,向苗探鋒與燕成疆見過禮,視線落到了顧盼身上:“回來了,一切可好?”
顧盼原地轉了個圈:“好不好的,哥哥一眼就看出來了。”
燕平生似要說些什麽,卻忍了下來。
有些話,需得兄妹兩個私下說才好,隻道:“你在這,瑾懷便白跑一趟了。去朝醉暮吟告訴二公子,绾绾在這。”
後面一句話,是對屋裏的丫頭說的。
“怎麽,瑾懷去了我院子裏?”
“一回府,就急着要去見你,結果撲了個空。你丈夫今日值守,明兒早上才能回來。”
提起宋長束,顧盼晃了晃神,卻很快反應過來:“管他作甚,幾年不見,绾绾想死哥哥了。”
一面說着,一面抱住了燕平生的手臂:“這兩年生辰的賀禮,哥哥打算怎麽補給我?”
“趕明兒去我院子裏,有什麽喜歡的,盡管拿便是。”燕平生的聲音沉穩,卻帶了淡淡的笑意。
“才不要,到時候拿了嫂子心愛的物什,當心她跟你鬧。”顧盼皺了皺鼻子,孫瑛榕忙道:“我可沒這麽小氣,放心,今晚我便把我心愛的統統藏起來。等你來挑的時候,怎麽也挑不走就是了。”
顧盼揪着機會就“告狀”:“哥哥你看,嫂子把好東西都藏起來了,我挑也挑不到什麽。”
“那你看中了什麽,哥哥給你買。”
“倒沒看中什麽,隻是有件事,需要哥哥幫忙。”
“什麽事?”
顧盼湊到燕平生耳邊,看似說悄悄話,實際音量,卻能讓屋子裏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我啊,想把悔兒接回朝醉暮吟,可是父親一定不肯,哥哥一定要幫幫绾绾才好。”
“你這丫頭。”燕成疆眼中滿是笑意:“想要接渡遠回去住,直說便是,弄這些彎彎繞繞的。爲父還能攔着你們母子團圓不成。”
顧盼一撇嘴:“那可不一定。”
說着,門簾被拉開,明朗的聲音傳來:“姐姐!”
燕平策上前,直接把顧盼抱了個滿懷。
他身上還有風雪,這一抱,顧盼不由打了個冷噤,心中卻是暖的。
“當爹的人了,怎麽還跟個孩子似的。”顧盼拍了拍他的肩,燕平策笑道:“我想姐姐了,聽說姐姐之前受了傷,現在可好了?那些犬奴人太陰險狡猾,竟......”
“瑾懷,家裏不談這些。”
燕平策倒也聽話,笑道:“姐姐這次回來,可一定要多呆幾日,至少......至少過了年再走。我有好多話要跟姐姐說呢。”
“是,是該多留幾日,好好收拾一下這個混世魔王。绾丫頭,你不在這兩年,可沒人管得了他了。”苗探鋒笑道,燕平策心中一驚,生怕他告自己的狀,忙道:“外祖父别胡說,我聽話得很,姐姐好容易回來一次,便别說有的沒的,叫她糟心。”
這話,顯然不打自招。
顧盼又是無奈又是好笑,都有了妻女,還是孩童心性,一點心思也藏不住。
擡手給了他一個栗子:“今天大家都在,暫且饒你。等我明日查了清楚,看我怎麽收拾你。”
燕平策當即苦了一張臉。
吃過晚飯,彼此又說笑一會,顧盼便抱着宋自悔回了朝醉暮吟。
鬧了一整日,宋自悔早就困了,還沒到地方,便趴在顧盼肩頭睡着了。
進屋将人安頓好,還沒來得及坐上一會兒,燕平生就來了。
“渡遠睡着了?”燕平生方一坐下,顧盼便命人端來了腳爐。
“哪就那麽精貴了。”
“知道哥哥身子健壯,可也該注意才是。越是不易生病的人,一旦得了病,便如同山崩地裂,不好痊愈的。”顧盼說着,又命人去泡燕平生最愛的六香茶。
“聽說你之前被犬奴所俘,可還好?”燕平生問道,顧盼正要答,卻見是楚宮遙前來奉茶,心中好奇,便直接問了:“怎麽是你?”
楚宮遙平日裏最不愛的,就是伺候人,也隻有自己,她才甘願伺候一二,換做别人,哪怕是燕成疆在,她也不樂意搭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