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沒本事,大家也不奇怪,畢竟她隻不過是“燕梓桑的師妹”,而非燕梓桑。
這世上,就一個燕梓桑。
那麽多女子想要效仿,卻哪裏是輕易效仿得了的。便是姽婳娘子們,也隻能在赤鬼軍中有一席之地,也隻能是“姽婳娘子”,卻還達不到,能夠獨領三軍的地步。
是以這個時候,她若冒然發令,一是無人會聽,其二,也會讓人以爲她有心僭越,一旦存了疑惑,起了疑心,日後便很是難辦了。
所以這個時候她不能有任何出風頭的表現,隻能全憑着喬永慕。
喬永慕盡管是太子,軍事方面也屬大才,可比起燕梓桑在赤鬼軍心中,還是欠了那麽一點,默契也不足。 其實顧盼跟着他們也沒多大默契,她對這些人的了解,一開始是通過燕梓桑口述,接着相處了一段時日,隻是勉強算是熟悉。若說到什麽天衣無縫的默契,還不至于
。
隻有一點,對于自家将軍的命令,赤鬼軍将士們下意識地無腦聽從,等想起疑惑不解的時候,仗已經打完了,到時要麽自己去思索,要麽去問燕梓桑。
而對于旁的人譬如喬永慕,總會心存疑慮,下意識地想一想決策的正确性及可行性。
戰場上的變化瞬息萬變,這麽一猶豫,可能就會延誤戰機。
所以燕梓桑騎馬上陣之前,先找到了黃雀兒,寫了那幾個字,讓它迅速把顧盼給找回來。
顧盼回來了,即便坐在那處什麽也不做,也是給了赤鬼軍一顆定心丸。
士氣不能衰。
黃雀兒要找到顧盼,着實花了不小的力氣,最後好容易到了山壁底下,嘗試數次,實在上不去,才隻好發出一聲聲虎嘯。吓得周遭的活物紛紛逃竄。
卻偏偏那個山洞隔音效果極好,進了山洞中,幾乎就與外世隔絕,什麽也聽不見。要不是顧盼覺得冷了走了出來,還不知要耽擱多久。
顧盼的身影出現,軍心也就穩了,也能沉下心來對付犬奴的進攻。
犬奴此次,将進攻的重心放在了關辰門與風華門上。
關辰門共來往商人通過,白日裏城門打開。便有部分犬奴人,扮作遠途而來的商人,通過檢查,入了關辰門。
裏應外合之下,關辰門有失守的趨勢。
而風華門防禦最弱,收到的進攻也最爲猛烈。顧盼必須得守在此處,便讓燕梓桑去了風華門。
這一仗直打到了第二日正午,城守住了,犬奴人也退兵,可赤鬼軍,沒撈到半點好。不僅如此,城中許多人家受了搶掠,更有商人随身的銀錢貨物被奪。
此仗,看似勝了,其實大敗。
因而,安排好戰後的事宜之後,顧盼便召集衆将領,開了一個會。
會上得到的最關鍵的信息,便是默爾尊身邊多了一個名叫“食儒兒”的軍師,此人有勇有謀,上次夜襲,便是他策劃的。 遊光景到底有些本事,查出食儒兒幼時家中遷徙時,曾遇上楚軍,被俘了去,此後再無蹤迹。犬奴人都隻當他們一家死了,不料前些日子竟逃了回來。據他言,自己
在楚國一大戶家爲奴爲婢,好容易取得寵信,在陪同主子外出的時候,借機逃了出來。
楚國貴族愛以犬奴人做低賤奴仆,是常見的事。不止楚國,陳國,及趙國、齊國等大國,也有不少犬奴做婢。
下人中,犬奴人是最爲卑賤的,遇着心善的人家還好,遇着那等氣性不好的,生活得連豬狗也不如。
而犬奴奴婢逃跑的事,更加常見,運氣好的,逃了出來,成功回到族中,運氣不好的,便被拿住,打個半死。
是以默爾尊并沒懷疑這番說辭。
“除此之外,末将再不能查到半點消息,末将無能。”遊光景不無愧疚地道。
他爲了查清食儒兒的事,耽擱了不少時日。
他深覺,此次犬奴忽然襲擊導緻雁門城損失至此,是他遲遲未能查出對方是何人而造成的。
事實上,哪有這麽好查。
承和雖去了,十二和其他十人也沒閑着,成日裏忙得腳不沾地,就是爲了給他安上的身份準備妥當,不至于被人查出破綻,畢竟犬奴人雖少用心機兵法,卻不傻。 爲了不叫默爾尊等人懷疑,可謂是用盡了心機,又不能讓人太過明顯地查出,不然就顯得刻意。是以不止遊光景,便是默爾尊那邊,查承和的身份,也花費了不少心
思。
這一次,真正的裏應外合是燕梓桑和承和,如若不然,以關辰門的巡防排查之嚴密,犬奴人哪裏有這麽容易混進來。
雁門城的防禦是燕梓桑布置的,她也十分清楚這些布置的薄弱之處在哪。顧盼明白,燕梓桑之所以沒提前給她說,便是要趁此,鍛煉她一番。 也不知爲何,燕梓桑明明是不放心赤鬼軍的,到此之後,所作所爲卻都是想辦法讓她能夠盡早獨立地接手赤鬼軍。仿佛她真成了這位名副其實的“惡鬼将軍”之後,燕
梓桑就會離開。
這個想法一直盤踞在顧盼心頭,每每去問燕梓桑,對方卻都不答。
她不想回答,顧盼自然沒有半點方法,隻能聽之任之,同時,盡自己的全力,去配合顧盼的要求。
可是這一次,她感覺自己交不上這一份答卷了。
對手是燕梓桑啊。
她哪裏是燕梓桑的對手。
顧盼不禁覺得頭疼,偏偏又不能在衆人面前表現出來,又要配合好燕梓桑,演好這一場戲......不是萬能的神人就打不了仗了不成?
況且,她還不能認輸。
燕梓桑此種行爲,一是鍛煉她,二,也是讓這座城池更加堅固。
隻有在這樣的博弈中,雁門的布防,赤鬼軍的精煉,才會一步步上升。 想起她之前爲了自己不被下藥中計,與林青淮的那個約定,便知這種方法,是她磨練自己最常用的一個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