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河盯着她看了半晌,看到顧盼以爲他失憶了,才開口問:“這東西能吃嗎?”
“你餓了?我去客棧裏給你買些好的?”
曲清河搖搖頭:“等着客棧做好,隻怕我已經餓死了,将就着吃吧。” 顧盼扶了他坐起來,又拿了茶壺和杯子過來,倒上水,也不敢喂得太多,隻是撕成小塊,一塊一塊地喂着,曲清河吃不了兩口,就需要水來壓一壓。約莫吃了半張餅
子,便吃飽了。
這餅子不大,一個才有掌心大小。顧盼一次少說三個才飽,見曲清河隻吃這些,不免有些擔心:“感覺怎麽樣了,要實在不舒服,還是請人來看看吧?”
“有些力氣了,隻是還要躺上一段時間。你差人把我送去巷子裏就好,日日睡凳子,也不是事。” “瞧你說的,這是人話嗎?我受了傷,你徹夜不休的照顧,你受了傷,我就把你一個人扔在個無人問津的地方。你是打算着十天半個月之後,我直接給你收屍不是?我
還沒給你收屍呢,燕.......你師妹就先給我收屍了。”
“她不敢。”曲清河一笑。
“稀奇了,這世上能有她不敢做的事?”
曲清河并沒答話,臉上又顯了疲态。
“困了,要不睡會兒?”
曲清河搖搖頭:“不困,陪我說會兒話。”
“成,你想說什麽?”
“什麽都行,說說這些天,發生了什麽事吧。” “也沒什麽大事,每日裏處理軍務、開會、練兵、巡邏。都是那幾樣,無聊到死。再這麽下去,我非瘋了不可。倒是君商和胭渺,這兩日看着,倒是有些不同......比起以
前,倒是親密了許多,那天我還看見......”顧盼說到一半,見浣君商已然睡了過去,隻得扶着他躺下,給人蓋好被子,心中的擔憂不減反增。
他這個樣子,不對啊。
有心找燕梓桑問問,這位大将軍卻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怎麽也找不着。無奈之下,還是叫了林青淮來。
林青淮這幾日别的沒做,隻是翻閱古籍,卻還是沒個頭緒。
顧盼知道了,也沒說什麽,他心裏卻十分不好受。
之前的背叛,前段時日任務失敗被救了一命之後,顧盼反而沒半分責罰,讓他心中一直愧疚,迫切的,想要做些什麽來彌補,卻又沒半點成果。
顧盼見他垂頭喪氣的模樣,反而安慰道:“你又不是神,哪能事事都知道的。想來這傷奇特,師兄也說了,常人不知曉。查不出便查不出吧。”
“是......主子,屬下能否告假幾日?”
“怎麽了?”
“有些私事要去處理。”
“要我幫忙麽?還是讓君商他們與你一起去?”
“不是什麽大事,屬下自己便能解決。”林青淮道,他态度堅決,顧盼也不好多說,隻道:“那你路上小心些。”
林青淮當時便收拾東西出了城,顧盼問過楚宮遙他們,卻無人知曉林青淮要做什麽。
由于前車之鑒,楚宮遙害怕顧盼懷疑林青淮些什麽,着急忙慌的解釋。後來确定顧盼沒有起疑,才松了口氣。
林青淮走後的第二日下午,曲清河又醒來了一次。
這次卻比以前好上許多,能夠打起精神,與顧盼說上好一會兒都話,聲音也不再氣若遊絲,有了幾分力度在裏面,盡管氣力尚小,卻的的确确在恢複了。
又過幾日,勉強可以下地了,卻要人攙扶。
這天,臨時有些事,顧盼一早便出去。臨走時,囑咐了楚宮遙與蘇胭渺好好照看曲清河,便趕忙去了。直到深夜,她方才回。
一回來,便聽曲清河一日不成進食飲水,誰也不許進帳篷。
顧盼連忙趕了過去,想着莫不是傷病又發,曲清河不願讓人給看見不成?
也不知是到了什麽程度,曲清河一人強撐着,情況定然不好。
若是一個不慎,性命沒了,又該如何......怎麽偏偏是今日有事出去,偏偏他今日就出了事。難不成,是誰故意的?
曲清河的仇家尋了過來,特意使了個調虎離山之計——她實在蠢笨到家了。
進了帳中,見曲清河端端正正地躺在床上,面色平靜,額外的......安詳。
“師兄......”顧盼雙眼一紅,幾乎是跪倒在床邊,“是我不好......”
“你哪兒不好了?”曲清河的聲音傳來,顧盼猛一擡頭,見他支着腦袋,眸中含笑,哪裏有半分不适?
“你沒事?”顧盼訝異大過了欣喜,就這麽仰頭望着曲清河——什麽情況?
“師兄好好的,看來師妹很是失望啊。”曲清河一面說着,一面捂住了心口,面露痛苦之色。顧盼還當他不舒服,正要詢問,卻聽得他道:“實在是太傷師兄的心了。”
合着是在這鬧呢。
顧盼終于知道燕梓桑爲什麽動不動就上腳了,要不是曲清河還傷着,她也踹。
往死裏踹!
“怎的,生氣了?绾绾這樣小氣的不是?”
“不敢......能别叫我绾绾嗎?”
“爲什麽?”曲清河問道,繼而恍然大悟一般,“哦,我知道了,吃醋了是不是?盼丫頭乖,師兄隻愛你一個的。”
要不是他的表情太過誇張,顧盼差點就信了好嗎。
她師兄是個精分吧,性格一會兒變一下的。
人格分裂?
“乖啦,過來過來,讓師兄好好疼你。”曲清河笑着,一面沖顧盼招手,手中就差一塊帕子了。
“師兄,别鬧行嗎,我都累了一天了。”顧盼就近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
一天沒人照看着,連口熱水都喝不上,她的命是有多苦。 “沒鬧,師兄是認真的。”曲清河忽而正色道,“師兄在這床上躺了一天了,沒吃沒喝,真的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