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大半個軍營,忽見楚宮遙與林青淮拿着架勢連招,蘇胭渺與浣君商卻連個影子都沒有,不禁好奇:“怎麽就你們兩個在這?”
“君商舊傷複發,這兩日本沒什麽大事,就叫他暫且歇着。”見到顧盼,二人都收了招,林青淮順勢就将手中長槍放在兵器架子上。
“他能歇?”顧盼隻覺有些不可思議,浣君商對自己是最狠的,便是性命垂危之時,也沒見他在床上躺過幾日。
“就是不能啊,所以才讓渺渺守着他。”林青淮說着,與楚宮遙相視一笑。
“他兩在一起了?”顧盼雙眸放光,八卦之星冉冉升起。
“沒呢,一個悶着,一個不說,不知道他們是要做什麽。”楚宮遙撇撇嘴,等這二位互相表明心迹,黃花菜都得涼了。
“得想個辦法啊。”顧盼微微皺眉,林青淮聽了,連忙湊上來:
“主子說得事,他兩個年紀都不小了,尤其渺渺,哪裏還能耽誤,要不主子開個口,直接成了。” 顧盼卻是搖頭:“我開口倒容易,可這兩個都是心思深的。到時候覺得對方是因爲我的命令才與自己成親,心中膈應着,反倒不好。不如把那層窗戶紙捅破了,然後或
是他們自己定了,或是我成人之美,豈不更好?”
顧盼一面說着,一面便開始思索計劃了。
人總是對做媒一事,有着天然的興趣與動力。
剛抓着一點思路,便有人趕過來,道:京中來人了。
燕府的信使才剛離開,定然不會是燕家派人來,顧盼不及多想,便先趕了過去,見到的,竟是孫铉。
孫铉是喬永慕的心腹,能讓他不遠萬裏地親自來了,定然不是什麽小事,顧盼心中有些忐忑:“可是出什麽事了?”
“殿下命屬下給将軍送信,另外,也看看将軍這裏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孫铉從懷中掏出一個木盒子,盒子用小鎖鎖上,鑰匙系了根繩子,貼身挂在脖子上。
這麽鄭重,顧盼越覺得事關重大,小心翼翼地取出信,展開來一看——多是些寒暄家常。
除了開頭一頁紙講述了朝中目前的形勢以及對她回到赤鬼軍,上下的看法之外,接下來一連十來頁,都是寒暄問候。
言語之間盡管把握好了分寸,可也不難看得出他真切的情意。
顧盼覺尴尬的同時,莫名又有一種偷窺旁人私密的感覺。
這封信,還是拿給燕梓桑看好一點。
因此不過匆匆略過,卻發現最後幾頁,字迹大不相同。
卻是燕平生的筆迹。
寫得不過是一些家事,其中提到了燕平策即将完婚。
顧盼松了口氣,好歹是平了一件事。
可是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燕平生說的,分明是些家長裏短,可字裏行間,卻讓人覺得不止于此。
更何況,既然是閑談,大可命人直接傳信,再不濟,宋長束與自己書信往來也絕非秘密,一同送來便可。爲何要以着喬永慕的名義,夾在他的信中。
顧盼不由得皺眉,忽的想起孫铉還等着自己的命令,于是笑道:“我這裏一切都好,還請回禀太子殿下,多謝關懷。”
孫铉沒料想顧盼有此一說,愣了愣,看着顧盼的神色不似作僞,是真的沒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隻好解釋:“殿下的意思是,叫小的在将軍旁邊,打打下手。”
顧盼這才明白了,想一想,便叫人給孫铉安排妥當,叫他暫且歇上兩日,她則直接去城門等燕梓桑。
一等便等了一個多時辰,燕梓桑才帶着一隊紅妝回來。
看過喬永慕與燕平生的信,她的眉頭緊鎖,讓人感覺到,這裏面,事情不小。
“怎麽了?”
“陛下,似有不滿。”
“怎麽?” “殿下的信中,寫了衆臣對你重領赤鬼軍的看法,并沒提及陛下的心思,此其一。衆臣的态度,也不過是‘衆說紛纭’、‘褒貶不一’八字,此其二。那些寒暄之語,不過掩人耳目,不看也罷。再看哥哥的信,上說策兒将于本月二十一完婚,隻字不提宮中對此的态度。不提,便是不便提,便是已然察覺什麽,但陛下并未明言,故而不得明說
,隻做提醒......孫铉留在赤鬼軍,多半也是陛下的授意,殿下的争取。反正都要有人來,孫铉前來,總比旁人好。”
“那孫铉該怎麽安排?”
“不必安排,他該做什麽,自己知道,你也管不了。隻一點,軍中不比天子眼下,言行之間,不可亂來。”
“嗯?”顧盼愣了一愣,心中略一思索,當即明白過來,“天子眼下驕橫無端,隻是品行不良。在這山高皇帝遠的地方,再恣意妄爲,便是野心勃勃,意圖不軌?”
燕梓桑眼中多了兩分賞識:“你的書沒白讀,凡事皆有個‘度’,身處位置不同,身份不同,‘度’便不同,我且問你,若是有将士犯了軍法,該當如何?”
“嚴加處置,無論親疏,不得徇私。”顧盼答道。
“倘或将士之間起了争執,大打出手,又該如何?”燕梓桑面無表情,抛下第二問。
“問清事由,雙方皆該責罰,隻不過有錯的一方,罰得更重一些。”顧盼回道。
“倘或赤鬼軍之外的人,對你無禮,刻意爲難,又該如何?”燕梓桑面上表情松動了些,顧盼瞧着,得知自己答得不錯,便有幾分沾沾自喜:
“據以理争......”
“錯!”燕梓桑的面色又冷了起來。
“錯了?”顧盼心中一個咯噔,卻不知自己哪裏錯了。
分明說了,在這地方,該當收斂一些,是以據以理争......難不成要奉承讨好,行賄賂之事?
“若是對方以禮相待,你看着心情,也可給個好臉色。若是刻意爲難,當場一頓拳腳,才知道老實。”燕梓桑道。 “可你方才分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