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能不适應嗎?”顧盼還抱着幾分鴕鳥心态,盡管她也知道,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發。
可她沒想到的是,第一支箭,發出得那樣的快。
她還在視察糧倉,便聽犬奴人來襲。
而後便是一片混亂,待她反應過來時,已騎于馬上,将犬奴人圍在了一處。
這次來的,不過二十數人,人數并不多,甚至偏少。
便是這麽點人,竟敢摸入雁門中,潛伏到夜黑,偷取城中人家的銀錢糧食。
若非有一戶的主人半夜起夜,發現不對叫嚷開來,至今還無人知曉。
即便如此,那主人也被斬于刀下。
顧盼一面感歎雁門城的安保做得實在太差,若是那些犬奴人不爲偷搶,而是來要主将性命的,隻怕她此刻已經死了。
一面,卻又覺得有些不對。
這二十人,所拿的東西實在太少。
據舞飛坤猜測,這群人入城已有七八日——第一起盜竊,便是八日前發生的。
他們着實不留餘地,次次都幾乎把受害人家搬了個空。
便是一日一戶人家,也足足有八戶。
雁門雖算不上富庶,卻也算是小康。尤其這兩年修生養息,一年到頭的,最有幾分富餘。這些錢他們也不亂花,便是存起來,也有一筆數。
再加上之前受過戰争的苦,知道糧食的重要性,家家戶戶都發狠設了糧倉,雖大小不一,好歹能儲存些許食物,被盜過的,無一例外,糧倉也被半空。
這種情況下,這麽多的東西,二十人不一定能拿得完,而他們之中,還有六人是空着手的。
這就很奇怪了。
顧盼擡眼望去,這地方平坦開闊,也設不下埋伏。
再看這些人,面上都有幾分慌亂與不安。
略一思考,便明白過來了。
燕梓桑說過,犬奴人尤其擅長埋伏,常常引君入甕,然後一網打盡——畢竟身上流的是獵手的血。
所以許多人,爲此即便發現了犬奴人,也不敢追得太遠,以免中了圈套。隻能眼睜睜地放他們走,這也是犬奴越發猖獗的原因之一。 偏偏陳國出了個燕成疆,研究出了應對犬奴埋伏之法,每每打得對方丢盔棄甲,将東西悉數尋回。後來的燕梓桑更是青出于藍,幾次攻入對方的老巢。若非犬奴人多
,營地分布也廣,早被燕梓桑端了個一幹二淨。
此次,是“惡鬼将軍”回營後第一次領兵出陣,也是第一次對抗犬奴,自然不能出半點差錯,因而燕梓桑與曲清河猶爲重視,親自伴随左右。
許是燕梓桑反應得太快,頃刻之間,便将他們團團圍住,他們沒能将人帶到埋伏的地方,所以才惶然失措。
“把他們給綁了,東西拿回去。”顧盼說道,望了燕梓桑一眼,發現後者握住缰繩的手微微晃動,似是不滿。
想了想燕梓桑以往的作風,心中冒出一個滲人的想法。
遊光景命人将糧食财物且先帶回去,又問:“将軍,這些個賊子,該如何處置?”
他雖如此問,可顧盼聽得出,不過是例行公事,對于處置犬奴人,他們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因而,顧盼便點點頭,隻“嗯”了一聲。
看起來答非所問,遊光景卻點點頭,喝令道:“殺!”
幾聲慘叫過後,多了二十三具屍首。
此刻本該收兵回城,燕梓桑卻不懂聲色的驅馬向前一步。
旁人看來,不過馬匹閑來動作,也是有的,顧盼卻反應過來,率先騎馬向前。
後面的人自然跟上。
忽的一個小紙團落在了她眼前,是舒和。
顧盼不動聲色地打開紙條一看,上寫着:“沿途搜尋,奪回财物,殺。”
顧盼将紙條揉成一團,塞進靴筒裏,沖着犬奴人引領他們的方向而去。
遠遠望着一處樹林子出現,顧盼勒停了馬。
身後的隊伍似乎早就知道一般,穩穩的停住,沒發出多餘的聲響。
顧盼雖然于戰争沒什麽經驗,卻也深知,遠處那個樹林,極适合埋伏。
燕梓桑不在的時候,赤鬼軍曾幾次在此處遭了殃。
顧盼打了個手勢,隊伍卻沒什麽反應。
顧盼卻像沒發覺,望着那林子,像是望着什麽煉獄深淵,最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沖将上前。
跟着她前去的,卻隻有一半的人。
沖進林子沒多會兒,埋伏着的犬奴人便沖了出來。
他們的确霸道,旁人埋伏,隻在矮樹草叢之中。
他們卻爬到樹上,鑽進地裏,又抛了爆竹使馬匹受驚。
一時間,隊伍混亂不堪,犬奴人再趁機沖了出來,一陣砍殺。
初時措手不及,待顧盼長嘯一聲,便将隊伍穩住,而後反擊。
可埋伏的人實在太多了,顧盼幾次覺得承受不住,想要叫後面的援軍幫忙,都讓燕梓桑攔住。
燕梓桑不願搶了風頭,有意壓着力氣,使得自己總不如顧盼。
顧盼心中明白,便也拼盡全力去殺。
或許是有“惡鬼将軍”在,赤鬼軍的戰力有所上升,很快便撕出一道口子,剛沖出去,還未來得及緩一口氣,第二波伏兵從天而降。
燕梓桑向顧盼示意,顧盼随即發出一聲尖銳的長嘯。
很快,殺伐聲由遠至近。
反倒是犬奴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傷亡大半,隻有一小部分逃了。
顧盼命遊光景四處仔細搜查,搜出來的糧食财寶雖不至于百分百,至少也有了七八成。
照如此看,這群犬奴人的營地并不在附近,追上去也隻是浪費精力罷了。
顧盼便叫收兵回城。
燕梓桑依舊沒什麽反應,隻是跟在她身邊,顧盼卻從曲清河眼中看到了幾分贊賞。
悄悄地,松了口氣。
看來這次的表現,還不算太差。
雖然隻是個入門級别的副本,好歹是過了。 回到城中,将接下來的事宜做了安排,還不等她喘上一口氣,燕梓桑就揪着她到了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