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麽事了?”
“回夫人的話,太子殿下來了。”
顧盼與孫瑛榕對視一眼,隻覺來者不善。
雖說琉璃與燕平策之事,燕府中人并未往外傳,可這消息,畢竟是宮裏人帶出來的。
昨兒晚上才得知此消息,今兒一早喬永慕便來了,叫人不得不懷疑起會不會是陳帝有意試探燕家的态度。
按理來說,大年初一,便都該在家中歇息的。拜親訪友,也是初二的事了。 顧盼心驚不止,卻聽孫瑛榕道:“父親與你哥哥商議了一晚上,此時難免有些精神不足。若是見了殿下,唯恐不防有所怠慢。我是女眷,不便會見男客。你卻向來不顧這些的,此時也唯有你趕去招待殿
下,方才穩妥。至于葉家姑娘那邊,交由我便是。”
顧盼此時也沒别的辦法了,急急趕了過去。
喬永慕正在會客廳中坐飲着茶,見到顧盼,不禁笑了:“怎是你,國公大人與少商呢?”
“父親與哥哥昨兒守了一夜的歲,才去歇下了。殿下行行好,莫在此時喚他們起來了。”顧盼笑道。
“那你怎的不去歇息?”喬永慕道,面上也沒露出不快的神色。
“我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晚上,剛才醒,還歇息什麽呢。”顧盼說着,燕成疆與燕平生便來了,二人面上都有倦色,一同向喬永慕行禮。
喬永慕連忙扶起了燕成疆,略帶幾分歉意:“是本宮來得唐突,擾了國公了。”
“殿下言重了,不知殿下到訪,可是有什麽要事?”
“并無什麽要緊事,隻是路過,過來看看罷了。”喬永慕道,顧盼便趁機開口:
“既如此,不如绾绾陪殿下出去逛逛,省得大早上的就在屋子裏坐着,怪悶的。”
這是顧盼回來後第一次邀約喬永慕,以往都是盡可能的避開。喬永慕有幾分詫異,卻也點頭同意。
二人便騎着馬,在街上閑逛。
喬永慕不怎麽開口,似乎有幾分不高興,顧盼好奇,便問:“殿下可是生氣了?”
“不是,隻是心中有幾分煩悶罷了。”喬永慕道,“前兩日,付相便邀我去府中,我想着今日無事,便也去了——結果還不如不去,略坐了坐,便出來了。恰好經過燕府,便想說進去看看。”
“怎麽了?”顧盼被吊起了胃口,忙接着問道。
“剛入了府,坐下沒等喝上一口茶,付相的長女便闖了進來——她穿得淺淡雅緻,故作一副不拘小節的模樣。”喬永慕道,顧盼卻不這麽認爲:
“殿下是否多心了,或許人家本就是這樣的性子,隻是初見了殿下,有些羞澀緊張而已。”
喬永慕不答,隻是望着她:“你今日穿得倒是豔麗。”
顧盼穿的,是一身紫紅色的衣裳,聞言不禁笑了:“大過年的,自然是要穿的喜慶些。”
話音未落,她便反應過來。
喬永慕亦道:“如此刻意,實在沒意思。”
“不過是爲了讨殿下歡心罷了,殿下也不必太過放在心上。”顧盼勸道,卻見本有了幾分笑意的喬永慕,嘴角的幅度又卸去了,“怎麽了?绾绾說錯話了不曾?”
“绾绾,你與我雖有緣無分,卻也不必生疏至此。”喬永慕道,隐去了一聲歎息。
“绾绾并沒有刻意與殿下生疏的意思。”顧盼道,垂下了眼。
“你以前,從不喚我殿下,也從不如此小心翼翼地說話——你向來是想說什麽便說什麽的。”
“殿——你也知道,我失憶過後,性情大改,也不知是針對你一個人,若是你不喜歡了,以後改便是了。”
“那便先從稱呼改起,日後便如同往常一樣,喚我少宮便是。”喬永慕也不十分計較,隻是笑道。
顧盼依言喚了一聲,對方當即明媚許多。
顧盼卻覺得心虛,要是叫燕梓桑知道,自己和她的意中人如此親密,她會不會青筋暴起然後一腳踹得自己下不了地?
很有可能。
“三月初二,瑾懷便滿十九了吧?”
“嗯。”
“他及冠數年,到底沒成個家,你是怎麽想的?”喬永慕道,顧盼心中卻是警鈴大響。
這是終于進入主題了?
喬永慕終于開始試探她的反應了? 面上仍舊笑着:“說到此事,才頭疼呢。那小子喜歡上了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子。本來帶入府裏做個姨娘也沒什麽,可他偏要娶爲正妻,怎麽說也說不聽。父親與哥哥正頭疼着呢。”顧盼故作苦惱,一面
悄悄去看喬永慕的反應。
喬永慕果然微微皺了眉:“原來如此......看來琉璃要失望了。”
“七公主怎麽了?” “那丫頭心儀瑾懷,求了父皇賜婚。父皇本打算在三月初二,瑾懷生辰那日下旨。如今看來,若是強湊,隻怕雙方都不得好。罷,我回去與琉璃好好說說,她也是個懂事的。”喬永慕道,見他決定得如
此幹淨利落,顧盼反而心中不安穩。
喬永慕察覺出她心中疑惑,不免問道:“怎麽了?”
顧盼見喬永慕方才的模樣不似作僞,或是說打從一開始,對方便是坦坦蕩蕩的,反而是自己懷了不少心思。
猶豫了會兒,顧盼打算實話實說:“其實昨兒,宮使前來傳菜是,有提過此事......”
喬永慕當即明白過來:“你以爲,我今日是特意前來,試探你們?”
“......嗯......”
“在你心目中,我便是這樣的人不成?”喬永慕問道,不等顧盼回答,便驅馬而去。
顧盼愣在原地,有幾分不知所措。
她是該追上去,還是回去問問燕梓桑該怎麽辦?
想了想,對跟在一旁的楚宮遙道:“你回府去,告訴憐兒今日發生的事。”
說罷便揚鞭策馬,追了上去。
一路追到了城外,才在一個廢棄的茶寮中見到喬永慕。 顧盼下了馬,湊上前去,讨好似的開口:“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少宮莫要生氣,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