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在策兒身邊,雖不得正妻,卻也能做個妾——至少衣食無憂,有你護着,也受不了什麽委屈。”
顧盼很想反駁,卻無可反駁。
不說别的,便是“罪臣之女”這一條,葉敏霖莫說是嫁給燕平策做二房,便是在燕府中做個下人,也是不可能的。
可她家之所以遭罪,卻是因爲燕平策從中作梗。
她哪能,把一個無辜的女孩子,送入毀了她一生的惡魔手中。
可除此之外,她又有什麽辦法呢?
唯一能夠叫她們心中有所安慰的,便是殺了燕平策——可燕平策哪裏是那麽好殺的。 “許給瑾懷,除卻哥哥方才說的那點。還有一條,二房不同于姨娘,也是明媒正娶進來的,算作半個主子。瑾懷年少心高氣傲,斷不能容忍自己的嶽父竟是個罪人。因而過了幾年,待得風頭過去了,他定會想辦法免了葉大人的罪,将人接回京城,也算是贖了罪。葉敏霖哥哥是聽說過的,性子溫良,又飽讀詩書,女紅也極爲擅長。過個幾年,若是瞧不上合适的人家,也可将她扶做了大房。于她,于她家
中人,皆是好事。”燕平生耐心勸着,他知道,若這會兒不将顧盼說服了,這姐弟間的情誼,便也就此罷了。
他能看得出來,顧盼“失憶”之後,性情大變之外,看似搖擺不定毫無主見,其實她心中有根線。
底線。
未觸及到底線時,怎麽商量都可,她能夠無限量的退讓。
可一旦觸碰到了,若得不到妥善、叫她信服的方法來解決,便永遠也過不去了。
顧盼思來想去,隻覺燕平生說得有理,心中卻又十分别扭:“即便如此,可我還是替葉敏霖委屈。” “委屈又如何?這世間有幾人,是一生一世不受半點委屈的?便看這委屈,值也不值。勾踐卧薪嘗膽,韓信胯下之辱?委屈不委屈?爲何他二人能成功?便是受住了這委屈。葉敏霖若是能受住這委屈,便能換回一家的福樂。況且,她的委屈,不過是面對着瑾懷的時候,心中有些許不适。可是绾绾。倘或葉大人家沒遭此劫。葉家女兒嫁給燕家,也是極有可能的。都是同樣的結局,不過是中間有些波折罷
了。”
“策兒還能叫葉大人家官複原職不成?”顧盼有些不敢相信,若是說叫葉大人一家脫罪,轉爲庶民,雖然難,倒不是沒有可能。
可讓葉大人再爲戶部侍郎,未免太天方夜譚了些。
燕平生聞言一笑:“他不能,我能。”
顧盼自是相信燕平生的,低頭沉思半晌,才擡起頭來:“我先回去問問她,她若同意,便這麽辦。她若不同意,要怎麽處置策兒,咱們也得照辦!” “隻要不傷及瑾懷性命,父親那邊,自有哥哥去說。現在你先回去,我帶瑾懷回骁衛營看押起來。”燕平生見顧盼松了口,自然也放下了心頭的大石。待她點頭之後,才命人叉起了早已暈厥過去的燕平
策,離了這屋子。
顧盼脫力般坐在凳子上,有些無措:“君商,這件事,這樣好嗎?”
“若是主子能叫二公子好好對待葉姑娘,也算是好的。”浣君商開口,顧盼卻是受了幾分驚吓。
浣君商向來少發表自己的看法,以往有什麽事問他們四個時,都是楚宮遙與林青淮說個不停,蘇胭渺有時會說上一二,浣君商幾乎都是沉默不語。因而這次,她本也沒想得到對方的答複。
猛然聽到這麽一句,是真被吓着了。
幸而隻是那麽一瞬,很快也就鎮定下來:“既然你也這麽覺得......那咱們回去看看吧。”
回到燕府,燕平策那間屋子中,卻見葉敏雯被綁在院中的大樹上,口中塞了一團抹布,掙紮不止。顧盼不禁質問坐在一旁的楚宮遙:“怎麽回事?” “小姐,是她不識好人心。胭渺見那丫頭身上有傷,又髒兮兮的幾天沒洗澡似的。好心打了水拿了藥,想替她收拾收拾。結果這個,趁我沒注意,直接就沖過來要動手。然後又吵又鬧,罵個不停。我沒
辦法,就隻能這樣了......君商!那丫頭沒穿衣裳!”楚宮遙抱怨着,見浣君商已到了門口正要推門,連忙高聲喚道。
浣君商一滞,手懸在半空,進退不得。
“你放心,她那點功夫,不是胭渺的對手,衣袖都沒碰着。裏面那個是個不會功夫的。”楚宮遙笑道,帶了幾分促狹。
浣君商恍若心思被人戳破,讪讪地走回來,站在顧盼身側。
顧盼見了,悄悄湊到楚宮遙耳邊:“他們兩個......”
“還隔着層窗戶紙呢!”楚宮遙也刻意壓低了聲音,真叫浣君商聽見了,惱羞成怒,顧盼倒是沒什麽,她卻讨不了好。
顧盼深感詫異,都回來這麽久了,這兩人怎麽還藏着掖着的。
想想也是,兩人一個内向,一個話少,能擦出火花已是很難得的,哪裏還能要求誰近前一步呢。
看來葉敏霖的事情過後,該将他們兩個的事提上議程了。
“對了,葉大姑娘怎麽樣了?” “葉大姑娘......哦,人是醒了,可是精神不太好。之前青淮過來想看看她的傷,還沒等靠近,她便慘叫痛苦起來。”楚宮遙道,顧盼點點頭,又看了一眼分外激動的葉敏雯,皺眉道:“你給人松開,寒冬臘
月的,一會兒着涼了。我先進去看看。”
說着,便進了屋,不忘将門關好。
葉敏霖倒是已經穿好了衣裳,不知與蘇胭渺說些什麽,兩人臉上都有淡淡的笑意。 忽見顧盼進來,葉敏霖不由緊張許多,眼圈兒又泛紅,蘇胭渺連忙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