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姐姐告狀了?不過是那日喝醉了玩過一次,錢已經給足了,她還想鬧什麽?”燕平策一怔,繼而反有幾分氣惱與不耐。
話音未落,面上便挨了一巴掌。
眼中的情緒被驚訝吞噬幹淨。
“你真做了如此混賬的事?”顧盼怒道,眼圈卻泛着紅,倒像她是受了欺負委屈的事。
“我怎麽了就混賬了?”燕平策不解,無辜之中還帶有幾分委屈。
燕梓桑雖也曾罵過他是“小混蛋”,語氣中卻多是無奈與寵溺,多是他犯下了令父親震怒的事,燕梓桑維護過後,象征性的說教兩句。
如此咬牙切齒的罵他,卻還是頭一遭。
“做了這樣的事,還隻道是‘玩’,這是用錢便能解決的事嗎?”顧盼喝道,那個字眼實在是刺痛了她。
仿佛這不過是再稀松平常的一件事,是雯兒姐妹大驚小怪,得了便宜還賣乖。
“我做什麽事了?她們本就是要沒爲官妓的,我救了她們,也不過一次。莫說給了銀錢,便是不給,也是應該的。”
“若非你拿權弄勢,她們本還是嬌生慣養,被捧在手心的大家小姐。你害得别人家破人亡,寄人籬下遭受如此羞辱,反倒你是好人了不是?”顧盼隻覺他的言論好笑。
原本,她也隻當燕平策是個被家裏寵壞了的大孩子,除了有些嚣張跋扈,本性并不壞。
卻沒曾想,今日才得見他的真實面目,如此醜陋可怕。 “策兒怎就成了壞人?是她父親有錯在先,姐姐不高興,策兒也盡量去做了......那日是策兒心情不好——可姐姐也明白的,她們在家中,至多也是個丫鬟,策兒與丫鬟魚水一番,放在哪個府中,都是常事
。姐姐何必爲了這個惱怒策兒?”燕平策委委屈屈地替自己分辨着,他知道自己姐姐現在怒火燒心,也不敢大聲說話。
“公子丫鬟之間,那是你情我願。你做這事,她情願嗎?她可曾掙紮哭喊!”
“是又如何,誰知她是不是玩那些欲擒故縱的招數。面上一派貞烈,實際也是喜歡享受的,倘或她真是貞潔烈女,此刻早該自盡了,還能活到現在,向姐姐告狀不成。”
“你竟能無恥到這個地步......”顧盼想狠打他一頓,又怕污了自己的手,卻也知即便告了官府,他隻怕連大牢也不會入,好好的便出來了。
除卻狠狠打他一頓洩氣,竟無半點方法。
打他一頓,也不過洩氣罷了,與雯兒姐妹兩,無半點益處。
相反,還有可能惹惱燕梓桑那個弟控,暗地裏使些什麽手段,便也完了。
“策兒怎麽就無恥了,已經許他一家安生,還要如何,總不能爲了這次,便叫我娶她吧。”
“你不配。”幾乎是牙縫裏吐出這幾個字,燕平策萬沒想到,堂堂一七尺男兒,竟也紅了眼圈。
“姐姐,策兒到底做錯了什麽,叫姐姐這樣生氣?” “我本以爲,你是個心思良善的好孩子,卻不想是這樣的恬不知恥,毫無底線可言,肆意奸淫婦女,卻還理直氣壯。你這樣的人,也不過是仗着父親是國公,倘或父親不過一普通人,你早已慘死街頭。
”
“那宋長束也趁着姐姐是去記憶的時候強占了姐姐,姐姐還那樣喜歡他。怎麽換做策兒,姐姐便這麽不齒了?”燕平策心中一急,便有些出言無狀。
“我失憶不假,可那時我與他寫了婚書拜了堂成了親,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你們呢?你們是什麽?”
“姐姐的意思,是叫我娶了她?”
“我說過,你不配。”顧盼抹去面上的淚水,一字一句道,“你連在她面前出現也不配。”
這話對于燕平策來說,實在太重,他面上漸白,竟不知該說些什麽好,隻是倔強地望着顧盼,淚水忍不住落下。
“我雖不能将你送官,可作爲長姐,卻有管教你的資格......君商!”顧盼喚道,一直靜立在門邊的浣君商上前幾步,走到燕平策身後的位置。
“軍法處置,依着骁衛營的規矩,奸淫良家婦女者,該當如何?”後面一句,問的是燕平策。
燕平策雙膝跪地:“按規矩,應當處死。姐姐要殺,便殺吧。”
“若是可以,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君商,杖責一百,活得了,是他的造化,活不了,也是應該。”
顧盼道,卻不知誅心比殺身更叫人痛苦。
燕平策聽了這話,仿佛便已經死過一次了,坐在小腿上,背脊彎曲,再沒了燕家的傲骨。
沒有合适的長棍,浣君商便拆了桌子,那桌腿勉強還算趁手。
要是放在平時,燕平策挺個三五十棍不成問題。
今日許是浣君商力氣大了些,也可能是燕平策已喪了精氣神,才第六棍,他便口吐鮮血,向前撲倒。
浣君商擡頭望了顧盼一眼,見後者并無表示,也不管那麽多,接着下棍。
到第十八棍的時候,門從外面被推開,燕平生走了進來。
見這情景,心中也是一驚。先制止了浣君商,查看過燕平策的情況過後,方才望向顧盼:“绾绾,怎麽了。”
“他辱了女兒家的清白,绾绾不過以軍法處置罷了,哥哥要管麽?”對着燕平生,顧盼的臉色總算好了些。
“混小子。”燕平生低罵一句,更多的是恨鐵不成鋼,“他欺負了哪家的姑娘?”
“她父親乃是前戶部侍郎,被他害得險些沒了性命。如今姐妹二人正在府中。”
燕平生凝神想了一想,道:“如今唯有叫瑾懷收了那姑娘在屋中,方爲兩全之計。” “绾绾不這麽認爲。于她而言,策兒是害她家破人亡,又欺辱她的仇人。叫她嫁給自己的仇人,反而是更大的傷害。策兒已傷了她兩次,還要傷第三次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