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帶了幾人,前前後後選了七八處院子要大修。
管家王揚聽說了,連忙趕過來,一面做着記錄,一面問:“小姐要改成什麽樣式?”
答曰:“不知道。”
王揚一愣,顧盼見狀,好心的給他提點了一句:“改成什麽樣,你們自己決定,總之不是現在這模樣就成。”
這不廢話嘛。
王揚隻覺心口發疼。
不過自家大小姐任性慣了,好歹沒像上次那樣,看不順眼直接燒了,起碼還與他們說了一聲,叫他們去改。
可這臨近過年的,七八處院子,要改起來,可是一個大工程。
又不能動作慢了,免得大小姐心氣不爽,指不定做出什麽來。
王揚盤點了一番,這幾個院子中,有五個是住了人的,一處是放東西的,剩下兩處閑置。
那三處倒還好處理,說改就能改的。問題便是住了人這五處,大過年的,别人住得好好的,忽的就要大肆裝修。裝修的這段時日還不一定能住人。
隻得派人去說好話,隻說是想給他們換換環境,改成什麽樣子,自然是由他們說了算。
其實不用王揚去說,顧盼這架勢,早就傳遍了府中上下,也沒人敢違背她的意思,便也就這麽順順暢暢的了。
因而,燕府便就忙碌起來,日夜趕工,終于在除夕前幾日,順利地将事情辦完。
王揚回禀過後,顧盼還特意去看了看,的确是費了心思的,也沒說因爲時間緊而偷工減料,或是不過随意改變了些許當作敷衍。
這幾個院子,本來風格各異,有依水而建錯落别緻的;有長樓寬廊,花草羨人的;有清淨素雅,古樸沉靜的;也有恢弘精緻,雕镂精湛的。
每間院子都像是來了一次重造,風格與之前大不相同,卻又不會重複。
顧盼不由贊歎,這麽短的時間内,做到這個地步,燕家的實力,遠比她看到的,要強大得多。
走着走着,便到了曲清河所住的院子。
曲清河原本住的地方,外面種了一大片竹林,需得穿過竹林,方可到他屋子前。
此刻,竹林被悉數拔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圈回廊。
而這院子的正門,卻是一個月洞門。
月洞門多是作爲隔斷,很少安上門的。
若在院子裏設置一些,倒也精緻好看。
可是作爲正門,沒有門闆......意義似乎不大。
門上挂了一匾,寫着“看朱成碧”四字。
顧盼本想着,這月洞門不過是外間一個裝飾,便也走了進去。
一進去,眼中卻撞入了一片假山石。
這些山石來回交錯,緻使路也七曲八彎,交錯又多,一不小心,便會在裏面來回轉悠,鬼打牆似的,最終隻能迷路。
顧盼本也差點迷路,關鍵時候,還是黃雀兒出現,引着她出去。
出了山石叢,便是一小湖,湖雖不大,可是要去到對面的屋子裏,還是得坐船。
顧盼望着這湖,也就不遠處有個亭子,卻沒有橋梁可以過來。要入這亭子,除了飛,也隻能坐船了。
望了一會兒,顧盼忽的好奇地看向了黃雀兒:“那你住哪裏?屋子裏,還是山石林裏?”
黃雀兒望向來時的岸,顧盼順着它的視線看過去,才發現一大片假山石旁邊,還有一片樹林。從面積上看,似乎與假山石不分伯仲。
“師兄倒是聰明,弄了片湖做阻隔,你要想咬他,得費好一番功夫呢。”顧盼一面說着,一面揉着黃雀兒的毛。
黃雀兒對此卻很不在意,隻是又趴了下來,就在顧盼旁邊,十分乖巧。
不一會兒,船靠了岸。
穿過長廊,便是一塊寬闊的地界——卻是一塊棋牌。
地上的線條縱橫交錯,有幾處已放上了黑白棋子。
過了這院子,才是曲清河住的地方。
“你這屋子,未免也太深了些,叫我一通好走。”顧盼到時,曲清河正躺在軟榻上閉目養神。
顧盼也不客氣,直接坐在凳子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曲清河卻沒有答話。
“你這屋子倒是雅緻,琴棋書畫一應俱全,看着便像是個書房,怎麽不添些有生活氣息的?”顧盼環顧一周,屋子裏幾乎沒什麽古董花瓶,寶石玉器一類的裝飾,便是連花草也少。
曲清河依舊不語,顧盼第一反應是他睡着了,仔細看了看,這人呼吸平穩,卻的的确确是在假寐。
便想到另外一個可能:“生氣啦?”
曲清河有了反應,睜眼看了她一眼,而又将眼阖上。
真生氣了。
顧盼不禁有些慌:“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想着你不喜歡原來的裝飾,又不願特特與旁人說了改你這院子,才想的這麽個主意,我以爲你會高興的。”
曲清河又睜開了眼,半含笑道:“我記得你說過,最讨厭别人‘自以爲是的爲你好’。”
“我是這麽說過,可我不是......我、我想着你整日呆在院子裏,也不出去,自然不會知道自己喜歡什麽,不如先改改,即便不是真心喜歡的,好歹也......我沒有、我......”
瞧顧盼手足無措的模樣,曲清河繃不住笑出聲,坐起身來:“好啦,開玩笑的,你急什麽?”
顧盼懵懵懂懂地望着曲清河,有些不明所以。
她不知道曲清河到底是生氣了沒,也沒敢說話,就怕多說多錯。
“吓着了?師兄與你開玩笑呢,你這丫頭怎麽這麽有趣?”曲清河忍不住笑出聲,顧盼還是有幾分不确定:“真的?”
“真的,你是師兄是指心血來潮,開個玩笑罷了——這院子都是按着我的意思改的,我若不願改,大可直接與你說,不必委屈了自己,對不對?”
顧盼松了口氣,而後便有幾分惱了:“有你這樣開玩笑的嘛?”
“師兄錯了好不好,下不爲例?” 顧盼才不信他,說着下不爲例的時候,隻怕他腦中已經想好了下次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