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敵得過黃雀兒,可黃雀兒若是認真起來要他的命,還是不得不糾纏一二,甚至受些傷的,何苦呢。
“師妹這是幹嘛,好端端的誰惹你生氣了不成?”曲清河說着,見黃雀兒發力一撲,跳了三米來高,忙後退幾步。
黃雀兒剛好落在他方才站的位置上。
“便是師兄招惹了我。”顧盼仰頭,看着一人一虎在屋頂上僵持。
“許久未見,何來招惹一說,師妹隻怕是誤會了吧。可别聽旁人編排你師兄。”
“裝模作樣可就沒意思了,師兄,夷猶是你殺的吧。”顧盼笑道。
那面具人的身形身量,與曲清河足有八分相似。
也不知是曲清河沒注意,還是故意露出破綻,竟然沒有過多的加以僞裝,顧盼事後冷靜下來,一想,便能想到是他。
“這件事的确是師兄做的不對,師兄認錯,可好?”曲清河悻悻地舉起雙手,“若是你要讓黃雀兒吃了我,我也無話可說。”
顧盼倒是沒想到,曲清河這麽痛快就承認認錯,她本以爲,曲清河就算不裝會兒傻,也會美名其曰爲自己好。
“你既然知道此事對不住我,又幹嘛去做?”顧盼仰頭望着曲清河。
“我如果說是爲你好,你信嗎?”曲清河一臉的無辜。
“......雀兒,咬死他。”
“哎哎哎,别沖動。咱們坐下來好好談一談成嗎?你叫黃雀兒這樣子,我心中害怕,哪裏能說清楚。再不行,等我說得不滿意,再叫他咬我成不成?”
顧盼撇撇嘴,喚道:“雀兒。”
黃雀兒聞聲躍了下來,走到顧盼身邊,仍是望着曲清河,随時準備再撲上去。
曲清河也輕飄飄地落了地,笑道:“要不要喝點酒,前兩日得了壇桃花醉,可比驚桃酒味道要好——咱們兄妹兩邊喝邊談,如何?”
顧盼心想誰跟你是兄妹,卻還是點點頭。
曲清河當即去屋裏拿了一壇酒,又親手做了幾個小菜,還特意給黃雀兒牽了隻小鹿過來。
那鹿見了黃雀兒,僵在原地走不動路,又還年幼,根本反抗不得。
黃雀兒得了允準,直接咬斷脖子,都沒費什麽功夫。
幾杯酒下肚,身子暖了些,顧盼夾了一筷子肉在嘴裏嚼着,一面道:“我也不是來找你算賬的,隻是不明白,夷猶留着對你們有什麽害處,爲什麽非要殺了他。”
“他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便該死。”曲清河笑着,似乎有幾分醉了,可顧盼明白,他清醒得緊。
“什麽不該知道的?”
“譬如,桑兒。”曲清河笑得開心,顧盼卻垂下了眼。
曲清河一隻手撐着頭,半倚在桌上,見顧盼不語,伸手去揉了揉她的頭發:“小師妹不高興了?這個位置就是這麽殘酷,你要提早做好心理準備才行。”
“如果再有這種情況,我要怎麽才能,讓下一個‘夷猶’活下來。” “嗯.....等你到了,說出的話我們不得不作爲參考的時候,或許就能避免這樣的事再次發生。”曲清河帶着醉意的望着顧盼,“你不能一輩子做桑兒的傀儡,那樣你也難受,桑兒也不好過。如今你有一切契
機,比起當初一無所有的桑兒,不知幸運多少。劉協尚且敢下‘衣帶诏’,你便連一點血性也無嗎?”
“你到底是站在那邊的啊?”顧盼不解,曲清河是燕梓桑的師兄,理應與燕梓桑同仇敵忾。可他此刻又在鼓勵自己,言語之間甚至有要她将燕梓桑取而代之的意思。
他不是應該幫着燕梓桑,把自己治得服服帖帖的嗎?
“漬,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說我該幫哪邊?”曲清河皺起了眉,十分苦惱,煞有其事地翻着自己的手掌查看。
“我是個冒牌貨,哪能跟你親師妹比,裝也裝得像一些行不行?”顧盼無奈,給自己斟了一盞酒。
這酒味道清醇,又不嗆喉,度數也不算深,她喝了五六盞了,也隻是微醺。
“小師妹不相信我,該怎麽辦呢。”曲清河撇撇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
“倒是給我一個相信你的理由。”
“你與桑兒,不過身份換了而已。若你沒奪桑兒的舍,師父帶回來的,便是你。你就是我小師妹,自然疼你。”
“可是,如果我沒奪燕梓桑的舍,師父也不會收新徒弟。”
曲清河點點頭:“有道理,師兄怎麽沒想到?老咯,腦袋不行了。”
顧盼失笑:“請問您老人家貴庚?”
“不貴不貴,二十過八。”曲清河擺了擺手,此時黃雀兒吃飽了回來,順手撸了毛,換來後者的一瞪,經不住大笑出聲。
“看着不像,我以爲你就比燕姑娘大個兩三歲。”
曲清河一筷子敲在她額頭上:“還叫燕姑娘。”
“不然叫什麽,師妹?”
“外人面前可以喊喊師妹,倘或在咱們自己人面前,叫師姐就成。”
顧盼不覺有些酒意上頭:“你倒真把我當師妹了,燕姑娘......啊不,師姐可不會答應。”
“她敢,師傅不在,爲兄最大。她要不聽話,我拿鞭子抽她。”
“是你抽她,還是她打你?”
“我那是讓着她,你以爲,她真是我的對手?”
顧盼隻笑不語,一面喝,一面聽曲清河說着怎麽收拾燕梓桑,又飲了五六盞之後,擡眼見燕梓桑緩緩走來,不由得拍手笑道:“你死定了。”
說着,打了個哈欠,而後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曲清河也傻笑幾聲,一回頭,見到燕梓桑,起身搖搖晃晃就要走過去:“不信,不信師兄打給你看。”
卻不知絆到何處,“撲通”一下,摔到在地,随後發出了鼾聲。
燕梓桑無奈地歎了口氣:“師兄,别玩了。” 曲清河翻了個身,再睜眼,卻是一片清明:“你可真沒意思,也不知配合一下師兄。瞧瞧小師妹,多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