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這麽多人看着呢,你先放手好不好。”燕平策道,顧盼看了一眼,的确,衆将士們雖然極力裝着鎮定,眼神卻忍不住往他們這邊瞟,便拎着燕平策的耳朵,帶着人去了較爲偏僻無人的地方。
“姐姐,策兒真錯了。”燕平策紅着眼圈,扮着可憐。
顧盼心中一動,忽的想起了季瑤宸那個弟弟。
也不知他現在如何,是死是活。
心中不覺酸楚心疼,便松開了手。
燕平策悄悄松了口氣,不住地揉着耳朵,卻見自家姐姐神色不對——他在燕梓桑面前,是最能察言觀色的。
“姐姐别氣了,策兒知錯,不然,你教訓我一頓好了。”
顧盼勉強收住了情緒,擡眼望着他:“你到底想幹什麽?”
“姐姐整日在家裏悶得累了,策兒想帶姐姐出來走走。”
顧盼伸手理了理他額前的頭發,歎道:“我現已爲人婦,與太子殿下,是斷然不可能的了。你以後也别再費這些心思,知道麽?”
燕平策嘴一撇,這次是真的委屈:“那宋長束有什麽好。”
顧盼也不知該怎麽跟他解釋,隻好拿出長姐的架勢:“我的話,你聽不聽了?”
“聽......”燕平策耷拉着腦袋,整個人恹恹的,毫無精神。
顧盼知他是爲自己好,瞧平日裏那麽威風凜凜的一個人,如今鬥敗的公雞似的,甚是不忍,便笑道:“好了,一會兒比擂,你可得拿出真本事,别給燕家丢臉......今次我便不上去了,可隻看你了。”
“姐姐爲何不去了?”燕平策問道,忽的想起什麽,緊張起來:“難不成回來路上手了什麽傷,至今沒好?”
“你也體諒體諒你姐姐,自悔還不滿半歲呢。”顧盼無奈道。
提到宋自悔,燕平策卻笑了出來:“那小子長得俊秀,像姐姐......對了,我給他買了個東西。”燕平策說着,從懷中掏出一精緻的玉佩,“聽說玉能養人擋災。這玉,我特意請了城外寺中的師父持頌過。”
顧盼看着那玉,便是價值不菲。
玉料先放在一邊,光是那雕工,便是出自于大家之手。
而城外那寺,名喚青門,據說曾有高僧在此坐化成佛。燕平策去請持頌,定不是随意尋個僧人,隻怕,還勞煩了主持。
“他年紀小,禁不起這麽貴重的東西。”
“不貴重不貴重,舅舅送給侄子的東西,談什麽貴重不貴重。還是......姐姐覺得這物不好?我再尋好的去。”
“還要尋什麽好的,把天上的蟠桃偷來不成?便是你會騰雲,自悔也不是猴崽子。”
燕平策不禁一笑,倒有幾分少年的天真爛漫。
忽聽鼓聲響起,便知道比擂即将開始了。
燕平策把那玉佩往懷裏一塞,便小跑着趕了出去。
顧盼也跟在後面,慢騰騰地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骁衛營左将軍說過話之後,便看向了顧盼這邊,似乎在等她說些什麽。
顧盼知是該“老規矩”的時候了,卻又不願上去,正要開口,卻見燕平生微微搖頭,左将軍便繼續。
很快,便開始了。
第一輪的次序是一早定好的,因此也都有條不紊。
第一輪過去,篩了一半的人。及至第二輪中途,卻上了一個第一輪并未見過的人,顧盼不免好奇,悄悄扯了扯燕平生的衣裳,悄聲問道:“哥哥,可以不上第一輪便直接晉級的麽?”
“報名的若是單數,便會有一個輪空,直接入了第二輪。隻是......百戶長輪空,卻還是第一次。”燕平生微微皺起了眉,不見幾分怒意,更多的卻是探尋。
顧盼看着那輪空的百戶長,在腦海中細細配對。
果然,他便是管理宋長束的那位百戶長。
這百戶長身形粗礦,靈敏不足,空有一股子蠻勁。
與他對陣的,乃是一個靈活巧捷的男子,二十來歲左右。在第一輪的時候,便憑借着他的速度,叫對手吃了大虧。
這一次,面對靈敏度遠不及第一輪對手的百戶長,卻連連吃了虧。到最後,竟被舉起來,給扔到了擂台底下。
這要說沒有貓膩,白癡都不信好吧。
偏偏觀戰的,不止他們,骁衛營的比擂,向來是京城好武者的盛事。上至王公伯爵,下至世家公子,都會想盡方法能來一觀。
略懂得幾分功夫的,都能看出不妥。
顧盼放眼望去,已有幾人的笑容變了味。
百夫長猶自咆哮慶祝,卻不知自己已成了笑柄。
再這樣下去,骁衛營乃至燕家的名聲,就要徹底敗壞了。
又過了幾輪,顧盼越發坐不住,索性直接站起來,走上了擂台:“這位将軍這樣厲害,叫小女子看得手癢,隻想讨教一番,可好?”
百夫長一愣,下意識地望向了左将軍。
左将軍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隻是看向了燕平生。
燕平生兀自坐着,端正如石,眸沉若水。
左将軍一時也沒個主意,正想着開口,顧盼又道:“這把,若是百戶長赢了,依老規矩,直接入前十,若是敗了。便就此打住,可好?”
百戶長臉上當即帶了幾分讨好谄媚的笑:“大小姐這話說得,下官哪裏會是大小姐的對手。”
“那便這樣吧,你我比試一番,無論輸赢,都可爲第十一。”顧盼笑道,像是做了極大的讓步。
先不論這買賣虧與賺——惡鬼将軍提出的買賣,燕平生與喬永慕坐在席上,燕平策站在隊伍中——誰敢拒絕。 百戶長心知此刻扭捏,反而會惹這位女将軍不快,且心中本對她有所不滿,覺得不過是靠了父兄的福蔭,區區女子,哪裏有統帥三軍的本事,再加上之前幾輪勝出,及宋長束這段時日裏戴的高帽,竟生出一種,能夠将顧盼輕而易舉打到的錯覺以及自信來,當即便是一笑:“既然小姐執意,下官卻之不恭,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