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盼聽着暗暗咂舌,心想要麽這丫頭沒見過燕梓桑,不然哪敢說這樣的話。
要麽,便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在這丫頭口中,燕梓桑成了個欺女霸男,天怒人怨的主。說是在路上遇見面目俊朗的公子哥兒,隻要自己喜歡,便擄回府中做面首。說罷,又舉了好些例子,讓顧盼不禁懷疑。
燕梓桑無法無天到了這個地步,陳帝是如何容得下她的?
“姐姐!”燕平策忽的一聲喊,顧盼便見面前這丫頭僵住了,臉色發白,滿頭大汗,眼睛睜的大大的,望向她的目光中,滿是驚恐。
“您......是燕大小姐。”
“是啊,你是哪家的丫頭?”顧盼笑問。
她發誓,她真的是看這丫頭太害怕了,想說點别的緩和一下氣氛,叫這丫頭别太緊張。
不想這丫頭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便哭了出來:“燕大小姐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求大小姐饒命。”
她這一哭,把周圍人的注意都吸引了過來。
卻隻是看了一眼,随即轉過頭去,像是怕沾惹上禍事一般。
顧盼瞧他們一面好奇,一面又不敢好奇地模樣,隻覺好笑。
正要扶着丫頭起來,丫頭卻癱軟在地,瞧那小模樣,似乎随時會暈過去。
“怎麽了,這丫頭敢招惹姐姐不成?”燕平策走到顧盼身邊,見狀,聲音微沉。
畢竟是在軍營中長大的男人,一沉下聲音,當即多了幾分駭人的氣勢。那丫頭兩眼一翻白,暈了。
顧盼頗有些無奈,見燕平策撸起袖子就打算親自去捉人,連忙拉住了她:“沒有,我不過問她一些事——你剛剛跑哪去了,這會兒才出現。”
燕平策“嘿嘿”一笑:“遇見幾個好友,就與他們多喝了幾杯,姐姐要不要一起。”
顧盼搖搖頭:“不了,累一天了,我想回去歇會兒,你也别喝太多。今兒那麽多客人,喝醉了發酒瘋可不好。”
“是,我送姐姐回去?”
“不用了,玩你的。”顧盼拍了拍燕平策的肩。
這孩子雖才十八歲,卻比自己高了一個頭。如今離得近了,還得仰着腦袋看他。
“那姐姐早些休息。”燕平策也不敢耽誤,見着顧盼走遠之後,方才回頭,找到了人群中央的宋長束,不免一笑,徑直走了過去。
顧盼這邊剛回院内,隻想好好睡一覺,卻被楚宮遙死活拉了起來洗澡。 “屬下将主子的意思傳達了,青淮是想着轉明的。也可光明正大的陪在自己妻子兒女身邊。胭渺意見不大,隻說聽從主子的,主子就說什麽便是什麽。君商的意見也是一樣,說若是主子要求,即便冒着
洩露的風險,也沒什麽。”
顧盼聞言,擡起濕淋淋的手捏了捏眉心,水滴順着鼻梁往下滑落幾許。
蘇胭渺和浣君商的話,說了跟沒說有什麽區别?
“既然這樣,便都轉明了吧......叫君商戴着面具,也不怕旁人發現。”顧盼說道,就當浣君商是她從外面請來的高手。反正都說她喜歡養男人了,多一個也不算多。
“是。”楚宮遙道,拿了帕子給顧盼擦着背。
“我沒問你,你爲什麽突然就想轉明了?”顧盼阖上雙眸,聲音有些懶懶的。
楚宮遙一滞,還以爲顧盼這是生氣了,帶上了幾分小心:“其實......屬下也不過随口一說,主子若是......”
“你别想太多。”顧盼打斷了她的話,“我隻是好奇而已,你以前從來沒提過這事。”
“以前是主子不愛使喚婢女,屬下便也沒什麽好說的。可今日見主子改主意了,所以......”顧盼點點頭,要想說些什麽,又怕楚宮遙多想,便沒再問,隻是洗漱過後,由她伺候着創好了衣裳。
楚宮遙顯然是不常伺候人的,動作有幾分生硬,可她也是盡力做到最好。
因着實在是累了,顧盼剛一挨着枕頭,幾乎便沉沉睡去。
半夢半醒之間,聽到門被打開。
腳步聲沉穩有力,是宋長束。
顧盼還有幾分迷糊的精神放松下去,打算又睡着。
不想宋長束很快走了過來,一股子酒味争先恐後的搶入顧盼的鼻腔,幾乎将她驚醒。
“燕璋?”
“吵醒你了?”宋長束笑問,聲音帶了幾分沙啞。
看來真是喝了不少。
“怎麽喝這麽多?”顧盼直起身,有幾分不樂意,卻還是伸手去扶。
宋長束幾乎是摔進了被褥裏,笑道:“你弟弟高興,便多喝了幾杯。”
“瑾懷又鬧你了?”見他滿臉通紅,眉頭輕皺,顧盼便爬起身,命人打來熱水,浸濕了帕子,給宋長束擦臉。
“沒有,今兒高興罷了。”宋長束笑道,勉強睜開眼,眼中滿是迷離。
“你還替他說話呢,看把你灌成什麽樣了。”顧盼半是氣惱半是埋怨,又解開他的衣裳,替他擦拭着身子。
“我哪裏替他說話,這點酒本沒什麽的,在軍營時喝得更多,隻是許久未飲酒了,一時有些适應不過來。”
“那就少喝,你的傷還沒好呢。”顧盼道,手中動作不停,小心地避開了繃帶處。
宋長束身上的傷,已好了大半,隻還有幾處,因着打鬥裂開了幾次,是以到現在還沒好。
“是,下次不敢了。”宋長束笑道,最後幾個字被含在嘴中,未完全說出,便睡了過去。
顧盼無奈,隻得給他收拾好了,然後才鑽進他的懷裏睡了。
感覺沒睡多會兒,宋長束便起了。
迷迷糊糊地,顧盼拉住了人:“你去哪?”
“時辰不早了,我得趕去應卯了,今兒第一次去,可不能晚了。”宋長束的聲音還有幾分沙啞,低頭吻了吻顧盼。 顧盼“嗯”了一聲,翻身睡了,也不知到底聽見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