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盼用手撐着頭,頗爲不解:“那你到底有什麽事?”
“屬下......屬下想着,主子既然要人伺候了,能不能讓屬下也進院子裏伺候。”楚宮遙低着頭,越說越小聲,活像是犯了什麽大錯似的。
“......就這?行啊。”顧盼不明白楚宮遙爲什麽這種反應。之前在路上,也是她和蘇胭渺伺候着的,也沒什麽不妥。
“主子......同意了?”楚宮遙滿臉的難以置信,恍若見到太陽從西邊爬了起來。 “有什麽不同意的,胭渺和青淮他們想進來也可以。反正都是要跟着我的,大大方方的不好?成天躲在暗處,累得慌。”顧盼道,早在軍營的時候,她就這樣想過了。隻是在那呆得短,後來又忙着趕路
,所以沒提及。
既然今天楚宮遙說了這事,她索性也說了出來,免得日後還要專門找時間把他們四個聚在一處,麻煩。
“主子......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幾個是暗衛。”
“轉到明處來不就成了嗎?反正我以後也不上戰場了,要暗衛也沒用。你們轉到明處來,還方便一些。”
楚宮遙驚愕不已:“主子不上戰場了?”
“嗯,打打殺殺的好沒意思,不如在家裏享福。反正陳國女子也沒有上戰場的習俗,我也不特立獨行了。怎麽?”顧盼看楚宮遙吓得變了顔色,不由覺得好笑。
“沒什麽,隻是覺得可惜。主子是天生适合戰場的人,就這麽歸于平淡......”
“沒有誰天生适合什麽,就算有,你怎麽知道平淡的生活不是更适合我呢?”
“屬下不懂,隻知道主子的決定總是沒錯的。可咱們幾個轉明之事......不知主子打算把君商怎麽辦?”楚宮遙沒說的其實是,她覺得在暗處行事更方便些。
之前沒人知道他們的存在,他們的手腳又利落,幫燕梓桑完成了許多事還叫人懷疑不到燕梓桑身上。 可一旦轉明,便有了許多桎梏,再行那些見不得人的事,顧慮也多了不少。是以提出這個請求,她是心虛的,也知是無禮的。燕梓桑花了那麽多精力才養出他們幾個,哪會輕易便放棄——誰知道她真
的随随便便就放棄了這條線。
“君商怎麽了?”
“主子忘了,君商本是應死之人。他被朝廷所通緝,是主子給他改名換姓,留作了暗衛。一旦轉明,被人認了出來,隻怕主子保不住他。”
“這樣啊......”顧盼一手撐着頭,另一隻手緩緩敲打着桌面。
她倒沒想到,浣君商還有這樣一個身份。
這麽一來,倒是麻煩了許多。
想來浣君商應該是那等世人皆知的大賊,不然楚宮遙不會如此說。
倘或真的被人發現了......“父親他們知不知道君商的身份?”
楚宮遙搖了搖頭:“護國公隻知主子養了暗衛,并不知具體的。”
“那青淮的家人......”
“是主子安排的,至于是怎麽隐去了他們的身份,宮遙也不知——衆人都隻當他們是主子底下一兵将的親屬。”
顧盼咂咂嘴,可惜她不是燕梓桑,要不然一定能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
浣君商跟着燕梓桑雖也有好幾年了,相貌有些變化,但是總體輪廓不會變。雖也可以讓蘇胭渺給他易容,可這樣未必冒險了些,一不注意,浣君商就有可能被認出來。還是想想别的辦法比較好。
顧盼皺眉沉思了好一段時間,直到有丫頭來報,說護國公叫她一同去用晚飯,才回過身來。 見楚宮遙竟一直站在那處,也不說話,也不動作,心歎這丫頭老實,道:“這樣吧,你先回去,把我的意思告訴他們三個。願意轉明的,便轉,不願意的再說。你應當在府中名冊裏也無記錄的,先在院
子裏尋個住的,明兒我再帶你去管家那記上名字。”
“是。”楚宮遙道諾,顧盼這才叫上了宋長束,去燕成疆處。
她本以爲是個普通的家宴,不想一過去,沸沸揚揚的,賓客滿堂。
一時間唬得她愣在原地,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于是叫住了經過的一個端茶丫頭,問道:“今兒是什麽大日子不成?”
丫頭笑道:“大小姐回府,還不是大日子麽?”
“可是,這陣仗未免也太大了些。”
“國公并未刻意宴請,本也隻是叫了族中較爲親厚的幾支,打算着一家人慶祝一番便好。可是各位貴人們聽說之後,紛紛攜禮上門,又不好拒之門外,隻得越來越熱鬧了。”
這消息未免太靈通了些!
顧盼扶額,她理解這些人想要讨好燕成疆的心思,可她也實在不喜歡應付這些場面。便悄悄扯了扯宋長束的衣裳,在他耳旁輕聲道:“咱們溜了吧。”
“既是爲了你來的,你怎可不出席?”宋長束不贊同道,“即便是不喜歡,也勉強撐過今晚,日後再有人上門,才好婉拒。”
顧盼歎了口氣,耷拉着腦袋,整個人都沒精打采的。宋長束正要再安慰幾句,又見她擡起了頭:“我這一身,實在不夠莊重,要不回去換一身衣裳?”
宋長束哪裏不知道她是想借此回屋,躲着不出來,于是故意仔仔細細看了一番,颔首道:“我覺得挺好的,清淡雅緻,又不失大方。何必穿得豔麗,反而落了俗。”
眼見着逃不過去,顧盼也隻好認命,收拾了心情,挽着宋長束的手,便走進了院中。
當即有人見到了她,連忙上來打招呼。多是男客,而女眷們不過坐在位上,低聲交談,與之目光相錯時,便含笑點頭,以示見禮。
這院子大,賓客也不少,顧盼一路與不認識的人寒暄着,好容易見到燕平生時,已過去了一個多時辰。 才剛剛抱怨了幾句,燕平生便告訴顧盼,今日朝堂之中,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