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一直以來,都是她太聖母了?
優勝劣汰,成王敗寇,本就是這個世界最基本的生存法則。
她能夠完好無損的活到現在,也不過是因爲燕梓桑這個身份給她帶來的便利。
可因爲她的聖母,因爲她的不守規矩,已經讓這個身份的優勢越來越少。
她是不是該學着去适應?
“怎麽了?”宋長束問道。
顧盼搖搖頭,笑道:“困了。”
“那麽睡一會兒吧,吃飯的時候我再叫你。”
顧盼點點頭,雖然她根本睡不着,卻也換了衣裳,閉眼躺着。
她本想要一個人冷靜冷靜,想想自己到底該如何。可是宋自悔不給她這個機會。
似乎也是知道了自己現在在一個安全的環境裏,沒過一會兒便會大哭,要麽是餓了,要麽是該換尿布了。要麽無緣無故的,偏生宋長束又不會哄孩子,越哄哭得越兇,顧盼隻得自己來。
好容易哄睡着了,非得抱着,一放手就哭。
白天睡了一天,到了晚上,便折騰起來了。
響亮的哭聲對于顧盼來說簡直是魔音。
新婚的小夫婦湊在一處,絞盡腦汁也沒能讓他安生下來。
鬧騰了整整一晚上,這小祖宗終于睡着了,顧盼卻覺得自己快虛脫了。
第二天,謝錦初派了個經驗豐富的奶媽過來,由她幫着照顧,顧盼總算輕松許多。
在康王府住了大半個月,該休息的也都休息得差不多了,便也該啓程了。
因着有謝錦初的幫忙,他們順利的到了徐陽城外。
隻送到這裏,便不合适再往前了。
若是被人認出來,反倒不好。
好在如今陳楚二國交好,邊界處也有百姓生意來往。他們便扮作商人,成功混入了徐陽城。
當日先尋了個地方歇息,顧盼讓展鴻飛先去聯系。
半夜,展鴻飛便回來了,言那邊會接應着。
這裏駐守的軍隊,名喚應武軍。将軍叫周支,三十有餘。
天将亮時,顧盼等人出了城,在約好的地方,見到了周支。
周支一臉的絡腮胡須,本等得有幾分急了。見到顧盼,大步走上前來,還不等顧盼有所反應,便将人一把舉了起來。
他身量本就高,生得又壯,顧盼在他面前就像是個發育不良的小孩子一樣。猛地被這麽舉起來,吓得叫出了聲。
周支舉了舉,面上卻有幾分不快:“輕了,日子過得不好?”
“挺好的,你、你先放我下來行不行?”顧盼手腳不知該如何安放,笑得像哭一樣。
“想下來啊,老規矩。”周支笑道,還颠了颠她。顧盼連忙扒拉着他的手,以免自己摔了下去。
“什麽老規矩?”
周支一愣:“真忘光了?想下去,自己來。”
自己來的意思,是讓她自己掙紮開來嗎?
開什麽玩笑,這人手腕比自己大腿根都粗好不好!
顧盼半帶求助地回頭望了宋長束一眼,許是林青淮與他說了什麽,他一臉的愛莫能助。
看來這也是“慣例”了。
顧盼忍不住再一次好奇,燕梓桑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
說好的陳國女子都内斂呢,說好的男女授受不親呢? 可也沒别的辦法,顧盼隻能嘗試着掙紮。可不論她怎麽踢打,周支就如同鐵鑄的一般,絲毫不動彈。把顧盼累得不行,正要求饒,忽見他一個恍然:“對了,輕塵之前來信,說你有身孕了,瞧這樣子,
小娃娃已然生下來了?”
“嗯,大約一個月前.......”話沒說完,就被放了下來。
顧盼腳底下不穩,扶着周支的手才堪堪站好。
“難怪呢,我說你力氣怎麽這麽小了。剛生了娃,是沒力氣的,娃呢?”周支問道,蘇胭渺便抱着宋自悔上來了。
宋自悔在周支面前,顯得更小。
周支将小孩捧在手中,顧盼一顆心便是懸在了嗓子口。
生怕周支手上的力道沒控制好,便直接把宋自悔捏死了。
周支捧着宋自悔,也是驚得不敢亂動。
他本來隻是想看看,誰知道蘇胭渺直接把孩子交到他手上來了。
還是楚宮遙看出了這氣氛的微妙,上前接過孩子,顧盼與周支,都松了口氣。
“這娃......可真小啊。”周支的大手在衣服上搓着,忽的一拍腦門,“你身子一定還不好吧,咱們别站這了。趕緊回去,吃的都準備好了。”
說着,便讓顧盼上馬。
顧盼才爬了一半,卻又被拽了下來。
“對對對,你剛生完娃呢,身子不好,不能騎馬。”一面說着,一面叫來了馬車,把顧盼連着抱宋自悔的楚宮遙給塞了進去。
兩人剛剛坐穩,便感覺一晃,馬車走了。
顧盼掀開窗簾一看,見宋長束他們還在原地,連忙叫騎馬在一旁并行的周支:“他們呢。”
“有胳膊有腿的,不能跑過來嗎。”
“不是,好歹給匹馬吧。”顧盼道,周支頗爲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你怎麽變得這麽婆婆媽媽的了?還要什麽馬。”
顧盼正要反駁,楚宮遙拉了拉她:“主子,以前我們幾個跟着你,從來沒馬的。”
“不騎馬,那你們怎麽辦?用腿跑?”
楚宮遙點頭。
“跑得過馬嗎?”
搖頭。
“那不就得了,有馬不起,張着雙腿跑,有病吧,怎麽不扛着馬跑呢。”顧盼道,一面看向了周支,“不能區别對待啊你,要麽給他們馬,要麽放我下去,一起跑。”
“你這、怎麽能這樣呢?”周支有些着急了。
“怎麽不能?”顧盼反問,作勢就要從窗口翻下去,吓得周支連連擺手:“得得得,我給他們幾匹馬不就行了麽。”
說着,跟副将吩咐了幾句,那副将便去了。
此時馬車已走出了不遠的距離,顧盼也看不清宋長束他們了。隻見兩個士兵引了五匹馬過去,這才放了心,安生地回到馬車裏坐着。
馬車一路搖搖晃晃,将近一個時辰,才進入陳國的邊界。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顧盼總覺得,心中那根緊繃着的弦,此刻松了。 就連楚宮遙也是長歎一口氣,神情輕松自在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