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一句,分外清晰明白。
顧盼隻覺心中一痛,胸口似乎有什麽死死堵着,無法纾解出來。
“是屬下無能,勸說不了公主殿下。”蘇胭渺低下了頭,顧盼擺擺手:
“與你無關,宜舒有着自己的信仰與意志,旁人輕易不可更改的......你此去東宮,如何?”
“屬下看着,公主殿下的吃穿用度與以前相同,便是底下人對她的态度,也隻有尊敬而不含半分怠慢的。想來宋府的事,并沒有牽連到殿下身上——至少暫時沒有。”
“這樣就好。”顧盼松了口氣。
“另外,公主還說了,切莫對楚帝抱有希望,他殺心已久,此次既然出了手,便不會輕易放過。主子需得趕緊逃,别想着再救什麽人,此情此景,得以自保已是千萬分的不易,是救不了人的......”
“怎麽能不救!”宋瑜玑不知何時在門外站着,聽問此言,直接沖了進來:“我父親母親,哥哥兄弟都被他們抓了進去,你怎麽能不救他們!”
宋瑜玑幾乎是沖到了顧盼面前,眼角泛紅:“你也是宋家的人,怎麽能如此心狠,隻爲着自己的性命,不顧他人!”
“我沒說不救......”
“那你快去救啊,還在這待着做什麽?父親母親被關押在牢中,你趕緊去啊。”宋瑜玑一面說着,一面就來扯顧盼,蘇胭渺上前一步,擒住她的手腕。
蘇胭渺看着柔柔弱弱的一個女子,似乎風一吹便會倒的,力氣卻意外的大。
又因見宋瑜玑對顧盼無禮,心中帶氣,不免用了些力道,當即疼得宋瑜玑慘叫出聲。
蘇胭渺又怕她鬧出了動靜,連忙将她的嘴給捂住。
“你做什麽!”一聲怒喝由門外響起,宋瑜玔三兩步上前:“好大的膽子,竟敢對主子動手了不是?”
說着,揚手便要打去。 “二姑娘最好說明白些,誰是她的主子。”顧盼冷冷開口,宋瑜玔冷不防對上她的目光,當即膽怯了幾分,又見自己妹妹滿臉痛苦,少不得壯着膽子道:“玔兒沒有沖撞嫂子的意思,隻是三丫頭畢竟是二
房的姑娘,被一個丫頭捉手捂嘴的,實在是不成規矩,即便這丫頭是大房的,也不能越過二房的頭上去。”
“錯了,胭渺不是二房的丫頭。而是我的丫頭,我,從陳國帶來的丫頭,明白嗎?”顧盼望着宋瑜玔的雙眼,一字一句,說得分外認真。
宋瑜玔心中一驚,竟不敢說話。
顧盼又道:“我這丫頭也是爲了你妹妹好,她那樣莽撞,不管不顧地就要來與我拉扯,倘或一個不防,叫我摔到了地上,胎兒有損......這筆賬,應當算在誰的頭上?”
宋瑜玔沒想到會如此,卻也明白自己妹妹的性子,這樣的事,她定然做得出來。
因而盡管心中還有些不快,卻知此事乃是自己理虧,便賠着笑道:“玑兒還小,昨夜又受了驚吓,并非有意沖撞嫂子,還請嫂子看在她也吃了不少苦頭的份上,原諒這次。”
顧盼看了蘇胭渺一眼,蘇胭渺當即松了手,宋瑜玑卻叫嚷道:“姐姐,此事不是我的錯,是這個毒婦,打算不管父親母親的死活,自己逃了!”
宋瑜玔也是一驚,下意識地望向顧盼,卻因懼怕,将視線收回:“胡說,大嫂子怎會如此?”
一面說,一面卻悄悄拿眼角餘光去瞄顧盼。
“玑兒親耳聽見的,她與太子妃有了聯系,太子妃叫她趕緊跑,不要管别人!”宋瑜玑一面說着,淚珠子一面就滾落下來,那委屈傷心的模樣,叫人看了隻覺肝腸寸斷。
宋瑜玔連忙拿手帕與她拭淚,一面問道:“大嫂子,玑兒的話,可是真的?” “不是。”顧盼弄了弄衣擺,在宋瑜玑要出聲之前,先一步打斷:“太子妃與我說的是,救人一事,應當計劃周全,不可莽撞行動。與其不動腦子的将自己折了進去,還不如誰也不救,自個兒先逃了才是
。三姑娘将話聽了一半,便沖進來要與我讨個說法,又不聽我的解釋胡亂動手,我隻得先發制人了。”
“你胡說!我分明——”
“玑兒!”宋瑜玔喝止了宋瑜玑,宋瑜玑當即更加委屈了些:“連姐姐也不信我!”
說罷,便哭着跑了出去。
“大嫂子,玑兒尚小,不懂事,您可千萬别怪。”宋瑜玔不急着追,卻賠笑道。
她心裏清楚,現在她唯一可以仰仗的,隻有顧盼。
昨夜的滅頂之災,突如其來,叫他們完全不能反應。
可以庇護她的父母皆已入獄,宋長束又昏迷不醒,尚有個宋老夫人——顧盼聽不聽她的話還不一定,即便聽了,宋老夫人肯不肯庇佑她們姐妹二人又是另一回事。
因此,不可得罪了顧盼。
若是得罪了她,她一個心情不好,也不用怎麽下狠手,隻需将她姐妹二人趕出去,要不了半日,她們便會被官兵捉住,送去牢中。
顧盼吹了眸子,心情似乎不好:“快去追回來吧,莫要叫她亂跑,在林子裏迷了路,或是遇着官兵,都不是好事。”
“是。”宋瑜玔道,甚至有幾分畢恭畢敬,而後方退着出去。
她一走,顧盼便趴在床邊幹嘔起來。
因着她一個日夜未進食,也不曾吐出什麽,隻是神色痛苦,卻把蘇胭渺下了個不輕:“主子沒事吧?”
顧盼擺了擺手,眉頭緊皺,蘇胭渺也不知該怎麽好,正着急沒辦法,忽見浣君商從門口經過,連忙喚了他來。
“這是怎麽了?”浣君商連忙幫忙扶着顧盼,一時也顧不得男女之間的避忌。 蘇胭渺聽問,不知怎麽,也覺得委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