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的倒是多。”顧盼的手卸了力,半搭半摟地擱在他肩膀上,忽想到了什麽似的,問道:
“你今兒出手那麽重,不怕明日他家裏來找麻煩?” “來了才好。”宋長束怕她久站雙腿會酸痛,便一彎腰将人抱了起來,送去軟塌上倚着,“瞧父親今日那模樣,似乎也是忍得夠了,該給那些不知好歹的一個教訓。明日他們若好生道歉也就罷了,若是敢
鬧......你夫君隻怕就要有個‘呆霸王’的名頭了。”
“霸王挺好的,我最喜歡的,便是霸王别姬。”顧盼雙手環着宋長束的脖子,宋長束隻得用着一個别扭的姿勢将就着她,聞此言,不免皺了皺眉。
“霸王别姬意頭不好。” “有什麽的,生同寝死同穴,多少人窮盡一生也追求不來的?你隻聽見《垓下歌》凄婉悲涼,卻不知十餘年的光陰中,二人攜手并肩,出生入死,那些艱辛困苦,夜間細細嚼來,都是别樣的甜蜜滋味。
若此生能得一人,我也願橫劍自刎......”話未說完,便被捂住了嘴。
“我定護你周全。”
顧盼望着他,不覺便笑出聲來:“不過談論一個故事罷了,你竟還當了真?這樣怎麽做大将軍?”
“日後不許再說這些話,我忌諱得很。”宋長束挨着顧盼坐下,将人摟在懷中,語氣中竟有幾分哀恸。
顧盼沒想自己随意的一句話能引得他難過起來,連忙賣乖道:“好,我錯了,昭武将軍大人有大量,原諒這次,可好?”
宋長束見她仰頭望着自己,眼中水光波動,雙唇紅潤誘人,經不住便低下頭去吻住。
顧盼閉上雙眸,回應着這個吻,直到感覺一隻帶了幾分滾燙的手掌探入衣襟,與肌膚相觸,摩擦出一絲一絲的電流,直擊心靈,才猛地反應過來似的,按住了他的手。
“不行!”
宋長束的眸色已暗了幾分,在她耳旁悄聲說道:“可是我想......”
顧盼躲了躲,将視線偏開:“你知道不行的,若實在想,去、去找别人便是。”
她雖如此說,可宋長束知道,他此刻别說去找什麽人,就算是稍微離開一點,也會叫顧盼寒透了心,想了想,笑道:“不如,桑兒幫我,可好?”
說着,牽了她的手,往某處引了過去。
第二日,顧盼方才起來,正吃着早飯,便聽有人來傳,道宋樵戎叫她夫妻二人過去。
顧盼去時,見何五幾個并着他們的父親都在。
長輩們自是坐于位上,又念着顧盼有孕在身,也予她一座。
才剛開口沒說幾句,便有小厮跑來道:“衛侯爺來了。”
宋樵戎與幾位王爺交換了一個眼神,開口道:“請侯爺進來。”
不多時,便有一四十上下的男人,滿面怒氣,氣勢昂揚地走了進來。
一見宋長束,當即如同見到了幾世的仇敵一般:“豎子可惡!”
宋長束往旁邊一躲,讓衛侯爺抓了個空,這無疑叫他愈加羞怒,若是此刻身邊有兵刃,隻怕便要拿起往宋長束身上狠狠刺過來了。
“衛侯何事如此震怒。”睿王連忙攔下了衛侯爺,半強制地帶着他離宋長束遠了幾步。
“睿王殿下還來問我?他将我兒重傷,如今倒在榻上性命垂危。若是我兒有什麽不測,定要叫他償命!”最後一句,是沖着宋長束說的。
中間隔着幾個人,顧盼都能感受到滔天的怒火。
她能看得出來,這位衛侯爺雖然沒多少功夫,卻是個急性子,說得出做得到的,不免含了幾分擔心地望着宋長束。
他能夠搞得定嗎?
宋長束看似乖巧地站在宋樵戎身側,卻做好了十足地準備,半點破綻也沒露出。 “衛侯說的是昨日的事?本王也在場,知曉一二,實在是令郎太不知分寸,竟拿宋夫人開起了混賬玩笑。宋夫人那樣要強的一個,當着衆人的面,都不止哭成什麽樣子了。”睿王說着,身子看似不經意
的往顧盼那方偏了偏,衛侯爺自然而然地就看到了端坐着的顧盼。
那重傷之人,是他四子。
他也知道自己這四兒子的脾氣,平日裏見到也是恨不得要狠狠打一頓的。
可自己打與外人打又有十足的區别,更何況宋長束将人打成了這樣。
昨兒半夜,衛四子吐了大半夜的血,把衛夫人唬得險些暈了過去,禦醫至今還在衛府。
他心中愁緒萬千,忽又聽見宋樵戎糾集了人要秋後算賬,直接便來了,無論如何,也得爲自己四子讨一個公道不成。
“我兒雖是言語無狀了些,可罪不至死。宋老将軍縱容宋昭武肆意燒殺,該當何罪?”衛侯爺整了整衣裳,冷笑道。
“燕璋沒有‘燒殺’,燕璋隻是踢了他一腳而已,他欺負桑兒。”宋長束開口道。
“無風不起浪,令夫人的那些事迹,臨安城有幾人不知?也怪不得人說。”衛侯爺似是怒極,已有幾分口不擇言。
顧盼聽得青筋暴起。
她能抽他一頓嗎?
去他的受害者有罪論。
“衛侯,沒有證據的事,切不可胡說。你若有真憑實據,拿出來便是。堂堂七尺男兒,以言語誣蔑一小女子,非君子所爲。”睿王道,一直沉默不語地宋樵戎便也開了口:
“睿王殿下說得事,今日請衆位來,便是爲了鬧清楚此事。來人!”随着一聲喝,有兩人擡着長凳進來,又有兩人跟在後面,一人手中拿着一根七尺來長的軍棍。
“若是家媳當真做了有傷風化之事,宋某人決不輕饒。”宋樵戎接了一根軍棍,往地面用力一置,那聲響吓得顧盼微微跳起來了些。
不是吧,真要打她?
以前就算了,現在......可是會出人命的。 顧盼下意識地捂住了小腹,已經開始想着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