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宋樵戎的父親戰死沙場之後,這兄弟兩便相互扶持着,五年前,宋樵戎母親去世,他們的關系便是更加親密。按理說,父母去世,兄弟便該分家的,他們兄弟卻一直住在一處,可見感情深厚。
而在宋長束“傻了”以後,便有了嫌隙。 宋樵戎二弟宋樵旅長子,宋長樓,也算得有幾分本事,與宋長束相比,卻遜了一大截,又因梁鴻軍征兵那日,恰巧出獵受了傷,未得進去。錯過了時日,便隻能再等三年,下一次征兵時方可報名,因
而便入了通政司,如今是一百戶長。
以他的年紀,這麽快便做了百夫長,已屬不已,且他能力出衆,不出兩年,便可升爲千夫長,日後前途不可限量。
可有宋長束這個昭武将軍珠玉在前,一個小小百夫長,便也算不得什麽了。
爲此,宋長樓卯足了勁,隻等着征兵之時,能去戰場上厮殺出一方天地。
卻在去年征兵之前,宋長束遇襲,醒來後變得癡傻,禦醫診治之後,委婉提出可能一輩子如此了。
宋老夫人正傷心時,宋樵旅之妻,餘式來了,先關心過宋長束,又寬慰了宋老夫人幾句,而後,便提到數日後征兵之事,希望宋樵戎能大點幾許,叫宋長樓進了梁鴻軍。
征兵由兵部統一負責,征兵之後,在統一分配到各軍中去。本來梁鴻軍是自家人手中的軍隊,若非宋樵戎不願徇私,宋長樓早便可進,餘式提出這要求,也不算過分。
過分的卻是她話裏話外之間,有着讓宋長樓接了昭武将軍一職的意思。
她竟還說出,“反正燕璋也再上不得戰場了,這昭武将軍與其便宜了外人,不如請大伯向聖上禀明,兄職弟承,說出去,也是一樁美事。”
這句話,觸痛了宋老夫人的心,惱怒之下,直接便與二房撕破了臉面,若非餘式走得快,隻怕就要被拿下痛打一頓。
事後,宋樵旅也親自帶了餘式前來賠罪,宋樵戎也多番勸說,宋老夫人卻一字不聽,雖沒執着要求分家,卻也不再與二房的人來往。底下人若被發現與那邊有聯系的,至少也是一頓打。
因而,顧盼自嫁給宋長束之後,便沒與二房的人見過面。此次她懷有身孕,二房那邊也派人送了不少東西過來。宋老夫人雖沒退回去,卻也沒個好臉。
如今二房的人出現在這邊,怎麽叫顧盼不吃驚。
“是來看望夫人的。”
“老夫人知道嗎?”
“今兒一早,門便開了。”纖纖道,她指的門,是宋府東西二府中間那道分隔牆上的門。
自那件事後,宋老夫人便令将門鎖上,便是宋樵戎有事過去有事,都得出了府繞一大圈,從側門過去。
如今門打開了,意味着宋老夫人的态度也有所松動,二府的人自然急急地便來了。
顧盼點點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穿得沒有什麽不妥,便讓浣君商先退了:“叫她們進來吧。”
宋瑜玑與宋瑜玔,是一對雙生子,眉眼間有七八分相似,如今穿着一樣的裙裳,梳着相同的頭發,戴着一緻的首飾,晃眼望去,竟看不出半點差别來。
“見過大嫂子好。”二人笑道。
雙姝相貌出塵,眉眼含嬌,又将将過及笄之年,頗得一衆公子哥兒的青睐,入冬以來,媒人更是踏破了門檻。
隻是爲着宋瑜笙的婚事在先,因此一一婉拒,再者,餘式也甚是喜愛這對女兒,更不舍這麽早便叫她們出閣。
顧盼讓她們坐了,又命丫頭們将碧君茶奉上來。
“本該一早便來向大嫂子請安的,不想耽誤至今日,玔兒向大嫂子賠罪了。”宋瑜玔眼角有一粒美人痣,宋瑜玑卻沒有,這算是二人之間最大的差别。
“說得哪裏話,若要論起來,該是我去向叔父與叔母請安才是。叔母近日身子可好?”顧盼笑問,倚在靠枕上,一枚白玉棋子在指尖流轉。
“母親前兩日受了些風寒,如今已好了許多,隻是惦着嫂嫂。臨出門時,還叫玔兒與妹妹要好生問候嫂嫂呢。”宋瑜玔笑道,瞥見宋瑜玑在出神,便悄悄碰了碰她。 宋瑜玑本在出神,此刻忽的省過來,忙笑道:“是啊,大嫂子吃得香不香?睡得可好?底下丫頭婆子不聽話的,隻管教訓,前些日子送來的那些燕窩,可還入得口?若是喜歡再叫人送來。還有...還有......”
宋瑜玑皺起秀麗的眉,苦思着。
想必這席話,背了很久,可因爲太長,還是給忘了。
宋瑜玔頗爲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方笑道:“我見嫂子今日精神尚好,也不知夜間如何?”
“倒也挺好,或許是尚不足三月,沒那麽多惱人的反應,我現在就如以前一樣,也沒什麽不舒服,隻是日日吃安胎的藥,吃得舌頭發麻。”顧盼說着,擡頭見纖纖又端了一碗來,不由得叫苦。
真想抽一下自己這張烏鴉嘴。
纖纖将藥碗遞了過來,并不肯放在桌上。
她要敢不盯着喝完,一轉眼,這位夫人便會想方法給倒了。
剛開始還會偷偷摸摸,被發現了還一臉的心虛。
倒了後來,直接大大方方地“不小心”打翻。
因此隻能全程集中精神,等着她一口口喝完,才能放松。
顧盼是真不愛喝這中藥,又多又苦,還一天三頓頓頓不能少。
可若是平常,她還能賴會兒,想辦法搗些亂。
今兒宋瑜玔她們在,總不能叫她們看了笑話,隻得咬咬牙,一口喝光。
将藥碗還給纖纖,顧盼眉頭皺得死緊,連忙要了杯茶漱口,卻見雙姝目瞪口呆地望着她。
“有什麽不對嗎?”顧盼不解地望了望自身,沒什麽不妥啊。 “大嫂子......不愧是巾帼英雄,玔兒...玔兒敬佩。”宋瑜玔眨了眨眼,似乎還有些反應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