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宮瑤若是對她做了什麽......不會是想殺了她吧?
顧盼被吓得不輕,偏生林青淮又扔東西去了,連忙起身,卻因起得快了,眼前一黑,搖搖晃晃的,又摔回了榻上。
“夫人沒事吧?”丫頭們急忙上來看,顧盼一手扶着額頭,一手擺了擺:“沒事,去叫初曉、或是胭渺和君商,叫他們趕緊的,去找到寸縷,攔住宮瑤!”
顧盼說得急,小丫頭們雖不知怎麽了,也不敢怠慢,留了兩個照顧着顧盼,其他的都出去找人去了。
宋長束從荒院回來時,已經是夜裏,登時宋瑜箬早已走了。
正要進屋,卻發現屋門緊鎖,門外候着的小丫頭讪笑道:“夫人和宮瑤姐姐他們在屋裏,叫少将軍去别的屋睡呢。”
“怎麽了嗎?”宋長束扁着嘴,滿是委屈。 “奴婢也不清楚,隻知道夫人醒來後,與宮瑤姐姐說了一會子話。宮瑤姐姐很生氣似的,後面出了院子,夫人又忙着叫初曉他們去把人追回來,而後在屋中不知說了什麽,便将門關上了。便是晚飯,也
是由宮瑤姐姐和胭渺姐姐拿的,連寸縷姐姐都進不去。”那丫頭小聲道,生怕叫裏面的人聽見似的。
宋長束猜想,多半是上午宋老夫人的話,叫這幾個不快了。
他們主仆的關系不同常人,現在或許正同仇敵忾着,自己硬闖進去了,反而會激得怒火翻湧。顧盼也不是那等蠻不講理之人,冷靜下來之後,便能夠想清楚,那時候再說,隻怕還好些。
因此便往側屋去了。
殊不知,有雙眼睛一直盯着他。
“主子。”浣君商翻窗而入,“宋昭武在洗澡,寸縷已經送了衣裳進去了。”
顧盼手上的動作一頓,細針便在指尖挑出了一粒血珠。
蘇胭渺連忙将她手上剛開始繡的樣子拿開,從林青淮那拿了藥膏細細塗抹着。
“不過是小傷,哪裏就這麽誇張了。”顧盼笑道,将手抽了回來。
“其實主子沒必要這樣,你若去攔着,那宋昭武也不會如何。”
“攔得了一時,攔不了亦是。十月懷胎,這才一月多他便耐不住的話,接下來那麽長的日子,我要花費多少精力,去防着他與别人歡好?”顧盼笑道,面上淡然一片,心中卻分外的不安。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幹什麽,明明宋長束那一顆心都擺在她面前了,可她還是有所懷疑。 這份不自信,不知是源于文化差異——在這樣一個社會背景下,男子納通房姨娘,再正常不過,甚至許多在大家族,像寸縷這樣的大丫頭,就是培養來給公子哥兒們做通房的,宋長束,可能是那個例
外嗎?——也不知是對于自己。
平心而論,她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原本的她,相貌一般,學曆普通,身無長處,屬于掉進人堆裏就找不出來的一個。
因爲一個個的意外,嫁給了宋長束,雖知對方是真心喜歡自己。可這份真心,多是因爲她是燕梓桑。
多是因爲曾經,他們曾并肩作戰。
在那個時候,“修羅厲鬼”已經成了他心頭的紅朱砂。
這份愛針對的是燕梓桑,不是她、
她不能夠保證,自己披着燕梓桑,還能夠擁有他多久的疼愛。
既然無法肯定,索性放棄。
這就是一個契機。
隻要這次,宋長束沒能夠忍受住誘惑,她就可以決絕的離開,徹底放下這段感情。
畢竟燕梓桑擁有讓人一生一世忠于她、喜愛她的本事。
而顧盼沒有。
“東西都收拾好了嗎?”顧盼問道,楚宮瑤将包袱又捆了捆,答道:“随時可以走。”
“君商,你繼續盯着,一有動靜,便來告訴我,”
浣君商道諾,自窗戶躍了出去,顧盼拿起花樣,看着經自己的手而扭曲奇怪的線條,心中沒由來的覺得煩躁,便往桌上一擲,向後倒去。
不多時,浣君商回來了,顧盼連忙做起:“有動靜了?”
“嗯。”
“他......怎麽樣?”顧盼開口,喉頭有些幹澀。
“哭了。”
“???”
宋長束這是想幹嘛???
“主子,我覺得你真的可以考慮一下會陳國的事了。”林青淮望着顧盼,難得的一臉認真。
“到底怎麽回事?”顧盼問道,浣君商還未回答,門卻被敲響。
“夫人,少将軍哭了,您去看看吧。”外面的丫頭開口道,顧盼想了想,還是去開了門。
對着那丫頭急切的眼神,顧盼也沒多說,便去了。林青淮與楚宮遙自然也跟着,蘇胭渺要跟上時,被浣君商拉了一下:“你别去。”
到了浴室中,隻見寸縷衣服上沾濕了不少,此刻站在一邊,臉色發白。
宋長束本是坐在澡桶中哭着,見顧盼來,直接起身過來将顧盼緊緊抱住。
由于他沒穿衣裳,楚宮遙吓了一跳,連忙閉眼轉過身去,林青淮連忙帶了她出去。
“嗚......燕璋知道錯了,桑兒别不要燕璋......”宋長束抱着顧盼,聲音模糊不清。
顧盼看了一眼眼圈泛紅,卻又怕得渾身發顫的寸縷,心知她也是身不由己,瞧着樣子,估計被宋長束吓得不輕,也就不欲再責備她,隻是道:“先出去吧。”
寸縷顯然沒反應過來,還呆呆地站在那,直到有小丫頭去拉,才迷迷糊糊地跟了過去。
等着浴室中隻有他們兩人之後,宋長束還埋首在她肩窩裏“哭着”,顧盼拍了拍他:“差不多得了啊,演上瘾了你還。”
“燕璋是真的委屈,寸縷說,是你叫她來的。”宋長束将頭擡起來,眼中一片清明,哪有半分哭過的痕迹。
“投懷送抱,你該高興才是。”顧盼哼了一聲,随即感覺到宋長束的力氣加大了些: “你故意放她來伺候我,說說看,該怎麽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