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地前傾身子，去捉住那隻染滿了鮮血的手，整個人卻坐了起來。
夢醒了。
“主子，做噩夢了嗎？”蘇胭渺問道，顧盼茫然地回頭，見她一臉的擔憂，在她身後，楚宮遙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
“沒事。”顧盼搖了搖頭，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仍然向前伸着，便默默地放了下來。
可總覺得，心裏缺了些什麽。
“那主子要吃些什麽嗎？”
聞言，顧盼往窗外望了一眼，才發現天已經黑了。
雖然并沒什麽胃口，可看着蘇胭渺的樣子，終究是不想讓她擔心，于是點點頭：“随意尋些簡單的吃食來便好。”
蘇胭渺點點頭，先去倒了杯茶給顧盼喝，順便叫醒了楚宮遙。
楚宮遙打了個哈欠，嘟囔了一聲正打算換個姿勢再睡，餘光卻瞥見了坐着的顧盼，幾乎是跳起來蹿到了顧盼身邊：“主子醒了？餓不餓？”
“嗯。”顧盼點點頭，随即便問道了一股香味。
蘇胭渺已然端了個托盤上來，臂上還挂了個食盒。
楚宮遙連忙上去接過托盤，渺渺而上的白霧撲在她臉上，讓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胭渺，你做的？”
“嗯。”蘇胭渺害羞一笑，“我怕主子吃不慣驿館的東西。”
“偏心。”楚宮遙扁着嘴，似乎要哭出來似的，“我求你你都不做給我吃。”
“東宮不比外面，不敢亂來。到了驿館，不都是我做給你吃的嗎。”蘇胭渺道，将食盒放在桌上，便要去搬小桌子。
“不用，我下去吃。”顧盼道，随即掀開被子下床。
一起身，襲來的便是一陣暈眩，整個人直直往後倒去。
楚宮遙連忙沖過來将人扶住，顧盼緩了好一會兒，面前才恢複了清明，不由笑道：“沒事，有點低血糖。”
楚宮遙顯然不明白什麽是“低血糖”，卻也知道顧盼餓了許久，連忙扶着她去桌前。
蘇胭渺已擺好了菜盤，是雞汁嫩絲粥配了幾碟精緻的小菜，色香味俱全。
顧盼隻覺得口中木木的，吃什麽都沒味道，況也不覺得餓，随意吃了幾口，便放下了勺子。
“主子再吃點吧，還有這麽多呢，浪費了。”楚宮遙一直盯着她的動作，見狀連忙開口。
她趴在桌上，可憐兮兮的模樣讓顧盼不由自主地想到另一個人，心口禁不住一痛，卻又實在拒絕不了，隻好勉強又吃了兩口粥。
隻是兩口，便覺得一陣反胃，彎腰幹嘔起來。
楚宮遙看見自家主子因爲自己的一句話而臉色蒼白，正疑惑不解，又見她難受得吐着，當即慌了神，要上前卻又不敢，也不知自己是做錯了。
蘇胭渺一面給顧盼順着背，一面倒了杯水給她漱口：“是不是屬下做得太過油膩，讓主子不舒服了。”
顧盼擺了擺手，說不出話來。
楚宮遙的眼珠子轉了轉，忽然想起了什麽，正要興奮地開口，卻見蘇胭渺向她使了個眼色。
“端下去吧，我不吃了。”等着舒服了些，顧盼才滿是疲憊的開口。
“是......那主子要不要睡歇會兒？”
聽了顧盼的話，楚宮遙自覺地去收拾碗碟，蘇胭渺則是留下來扶着顧盼。
“你們這麽久不回東宮，不會被發現嗎？”顧盼問道，視線卻落在了窗外，漆黑的天際泛起了一絲光亮。
天快亮了啊。
“在宮中，偶爾消失一兩個人，是再簡單正常不過的事，沒人會在意的。”蘇胭渺笑道。
顧盼點點頭，隻看着窗外不語。
看着那一絲白線漸漸暈染開來，将黑暗吞噬、驅逐。
天亮了。
“哥哥打算什麽時候回陳國。”顧盼忽的開口問道，二人皆是一愣。
對視一眼，楚宮遙小心翼翼地開口：“主子......打算回去？”
“嗯。”顧盼點點頭，忽而笑着看向她們：“你們不是一直想我回去嗎？”
“可是......主子不是不願回去嗎？”要留下來跟着宋長束長相厮守。
後面這句話楚宮遙沒敢說出口。
“那時候腦子糊塗，現在清醒了。”顧盼說着，伸了個懶腰。
“可是......”楚宮遙猶豫了會兒，開口道，“有件事，需要主子做個決斷。”
“什麽？”
楚宮遙指了指顧盼的小腹，顧盼望了過去，沒明白她的意思。
“青淮說沒有十足的把握，卻也七八成了。主子......似乎有喜了。”楚宮遙道，她沒看錯的話，顧盼臉上的笑容，有了一絲裂痕。
“我給你個再說一遍的機會。”
楚宮遙咽了咽口水：“主子......的确有喜了。若要回去的話，得先決定，這孩子要是不要。屬下也好做準備。”
顧盼覺得腦子有些亂。
玩她是吧？
好不容易想清楚了決定了，突然來這麽一出。
這要讓她怎麽抉擇？
總不能帶個球回去做單親媽媽吧。
萬一被浸豬籠了怎麽辦。
她和宋長束本來就算是無媒苟合，這下還搞出一條人命來。
燕梓桑她爹忍不了的吧？
“這事，哥哥知道嗎？”顧盼有些艱難地開口。
“未得主子允許，不敢随意洩密。”楚宮遙忙道。
顧盼點點頭：“你等我想想，我有些亂......”
“主子不會是想把他帶回陳國生下來吧？”楚宮遙忙道。
見她反應如此之大，顧盼也有幾分緊張起來：“不可以嗎？”
不會真的要浸豬籠吧。
“當然不行了，主子難不成是想讓太子把他養大？太子殿下是不會同意的！”楚宮遙說道激動處，聲音不由得拔高了些許。
“哈？”
“即便太子殿下疼惜主子，同意了，陛下也絕不會同意的。”
“不是你等等，爲什麽要太子給我養？”顧盼不解道，她自己養不行嗎？
“主子是要嫁給太子殿下的啊，自然是殿下來養。”
“爲什麽要嫁給太子？”
“主子不想嫁給太子嗎，那麽主子要嫁給誰？”楚宮遙不由得迷惑。
“我要嫁給......呸，我不是要嫁。不對，我爲什麽非要嫁？” “因爲主子，和太子殿下有婚約了啊。而且主子的年齡也不算小了，陳國這個年紀的女子，都已爲人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