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的通訊也不發達,路上耽誤一兩個月是常有的事,來得這樣快,無非兩種可能。
要麽,是假的。
要麽,她就真的是很危險。
顧盼看了看空蕩蕩的巷子,莫名覺得寒意上湧,忍不住搓了搓手臂,趕緊離開了。
或許是事情有了解決的可能性,顧盼心情大好,也開始慢悠悠地在街上逛了起來。
走着走着,就覺得不對勁了。
好像有人在跟着她。
可大街上全是人,她便是回頭去看,去找,也不會有個結果。隻得加快了腳步。
可她越走,這感覺就越濃烈。
她甚至能感覺到對方就在她身後十步外的地方,不緊不慢地跟着她。
看來外面真的不能多逛啊,怕是遇到人販子了。
想着,便往宋府的方向去。
行至半途,卻有一輛馬車疾馳而來。
馬似乎失了控,一路胡闖亂撞,車夫滿是驚恐地叫喊着,路上的行人已有不少被撞倒踩踏,痛呼連連。
那馬車沖着顧盼這邊跑來,顧盼隻好往一旁的小巷子裏躲。巷子狹窄,陽光幾乎滲不進來。陰風吹過,顧盼連忙一閃,腰間衣裳險險被劃破。
劍影如雨,席卷而來,顧盼連連退了好幾步,才終于和他們保持了距離。
看着面前的一群人,因爲巷子狹窄,所以顯得烏泱泱的。
用手指頭點了點,十六個。
“你們既然要做得這麽明顯,之前還裝什麽裝?”顧盼道,她還真以爲神兵天降,陳國派人來幫她了。
灰布衣裳不語,擡手做了個手勢。
巷子雖小,他們施展不開,可迸發出的殺意卻是鋪天蓋地的。
顧盼望了他們一眼,轉身就跑。
她隻是閑得無聊了想出來走走轉轉,招誰惹誰了啊,派這麽多人來殺她!
心中暗自咆哮,可她心中明白,這些人來殺她,隻有一個原因。
她是燕梓桑。
和宋長束一樣,這是原罪。
真正的燕梓桑會怎麽做,顧盼不知道。
可她隻能跑。
就她那點半吊子功夫,怎麽能打得過這麽多人?
沒跑多遠,在前方岔口出,出現五六人攔路。
十六個人,前面六個後面十個,人人都拿着鋼刀。
而她身上,隻有宜舒送給她的那對星月雙刃。
完了,這次要被砍成肉醬了。
“那個......”顧盼開口道,原本小心着靠近的十六人都頓了頓,下意識的停住腳步。
他們對燕梓桑,還是有幾分忌憚。
“我知道今天是必死無疑了,但臨死之前,你們能告訴我,是誰想要殺我嗎?”
“你是想拖延時間嗎?”灰布衣裳問道。
被發現了啊。
顧盼眨了眨眼,點頭承認道:“是啊,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被你們這些兇狠的男人圍着,當然要想想辦法。”
衆人無語半晌,有一個忍不住大喊出聲:“弱女子?你可是獨身一人能斬殺五百敵軍的修羅惡鬼!居然有臉說自己是弱女子?”
顧盼聞言,不由得陰測測一笑,挑了挑眉:“哎呀,被你們認出來了啊。”
說着,捋了捋胸前垂發,含笑望着他們:“怎麽辦呢,我答應過燕璋,不殺人了的。”
巷中本就陰冷,這話一出,十六人更覺毛骨悚然。
顧盼唇角含笑,緩緩地,一步一步地,向人多的那一方走去,滿意地見到有幾個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許久沒活動手腳了,誰,與我一戰?”
顧盼聽到幾人咽口水的聲音,也從他們眼中看見怯意,心裏悄悄松了口氣。
虛張聲勢還真有用。
“慌什麽?回去也是死,不如拼一把,拉她下去!”灰布衣裳大喝,随即向顧盼沖來。
顧盼沒想到他突然發難,下意識大喊一聲“媽呀!”轉身就跑。
身後的六人已經反應過來,也持刀沖向她。
眼見前後都是死,顧盼隻得抱頭蹲下,嚷嚷着:“是男人就給個痛快的,不許千刀萬剮什麽的......憐香惜玉知不知道?”
隻聽得刀劍相撞,慘叫聲此起彼伏。
顧盼悄悄擡頭一看,兩名穿着靛色衣裳的男子,手持薄劍,正在她的兩側,沉穩地對付着那些人。
十六名大漢,卻不是這兩人的對手。沒過多少功夫,便倒了大半。
有一二心生懼意,轉身便跑,一男子踢飛長刀,正嵌入他們後背。
待确定周遭已經無威脅了之後,兩名男子齊齊轉身,面對着顧盼單膝跪地:“屬下來遲,還請主子責罰。”
顧盼唇角抽了抽。
不是吧,又來???
“那個......”顧盼咽了咽口水,“二位認錯人了。”
她說着,想要離開,可這巷子就這麽窄,這兩人又剛好堵住了去路。
“屬下浣君商,見過主子。”
“屬下林青淮,見過主子。”二人同時開口道,“因着主子命令,宮遙二人在宜舒公主處,未能前來,還請主子恕罪。”
提到宜舒,顧盼猶豫了幾分,問道:“你們......是陳國人?”
“是。”
“陳國到臨安,路途遙遠,你們怎麽會這麽快就來了?”
“屬下一直在臨安城中。”浣君商道。
“爲什麽?”顧盼問。
“因主子吩咐,要保護宜舒公主安全,是以屬下一直在臨安,得知主子下落後,本想前往宋府,卻又怕壞了主子的事,所以一直在外面等着。”
這話倒有幾分可信,顧盼看了看他們,道:“那,有什麽證據可以證明你們說的是事實?”
浣君商與林青淮沒帶半點猶豫,放下了劍,就開始脫衣服。
顧盼下意識地蒙住眼睛,忽然又想,會功夫的人,身材應該都不錯——至少宋長束的不差。
于是悄悄張開指縫,卻見他們露出了左邊臂膀。
手臂上,赫然刺着一直青色的惡鬼。
顧盼一愣,下意識地撫上自己右手手臂。
哪裏也有個刺青,唯一不同的是,兩人手臂上的惡鬼,是黑眼,而她的,是紅眼。
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她還以爲是季瑤宸的惡趣味。 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那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