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似乎是笑得累了,緩緩閉上眼,脊背也彎了,“她并不想讓我活着的,因爲我的存在,會讓父親想起母親,尤其是父親對我的驕縱——那是對母親的愛。這讓她嫉妒得發瘋。” “所以她在我的湯中下了毒,打算嫁禍給一個姨娘。可是大哥哥搶去了那碗湯,一口喝了下去——當着她的面,大哥哥還說,以後要與我同吃同住。說完,口吐黑血就倒了下去。幸好最後救了回來,大哥哥病愈之後,也履行了承諾,與我住在了一處,那段日子,是我唯一不用防備着有人要殺我,過得最快活的一段時日。可惜後面父親回來了,讓大哥哥搬了出去......嫂子我沒那麽天真,沒想過要與大哥哥在
一起。之前不喜歡你,也是因爲覺得你配不上大哥哥,如今,我隻求你一件事,讓我見他最後一面,就一面。”
顧盼想了想,點頭道:“我能把他帶來,但我不能保證,他願意與你說話。”
“夠了....已經夠了......”宋瑜笙激動得有些說不出話來,雙手也在發着顫。
顧盼回了院子裏,叫上了宋長束,回來時,門外的府兵攔了一攔:“夫人,老夫人吩咐過......”
顧盼一腳踹了過去:“輪得到你教我辦事?”
然後直接拉着宋長束進去。
院中的丫頭婆子知道門口發生的事,也不敢阻攔。
到了房前,宋長束猶豫着不肯進去,顧盼擡腳一踢他的屁股:“趕緊的,進去好好陪你妹妹說話。”
宋長束隻好癟着嘴,十分委屈地進去了。
這一去,便是大半個時辰。
等他出來時,胸口濕了一片,臉色也不是很好。
“怎麽了?”顧盼不由得問道。
“壞人說,以後我們再也見不到面了,還抱着我一直哭一直哭,衣服都弄髒了。”宋長束看着衣服上的那片淚漬,很是不高興。
顧盼也不知說什麽好,看了眼緊閉的房門,又看了看緊張地盯着她們的婆子們,忽然覺得胸口一陣煩悶,直接便走了。
悶了一個下午,顧盼不怎麽說話,宋長束以爲她還在生氣,隻在一旁小心翼翼的。
第二日吃過早飯後,顧盼對寸縷道:“你跟老夫人說一聲,我出去走走。”
話音未落,便被一旁的宋長束緊緊抱住:“燕璋知道錯了,盼兒别走好不好。”
顧盼知道掙不脫,也不和他比力氣,隻是挑了挑眉:“怎麽,前幾天還替我收拾包袱,今兒就不讓我走了?”
“燕璋知道錯了,盼兒原諒燕璋好不好。”宋長束把頭埋在她頸間,顧盼不由得偏了偏脖子:“哎哎,眼淚别擦我衣服上。我隻是去外面走走,又不出城,晚上就回來了。”
“真的?”
“我騙過你?”
“那燕璋也一起去!”
“我想自己去。”
“盼兒......”
“不讓我去?”
“盼兒......”
“那好,我不去了。”顧盼見他受了力,便把人推開,走到床邊坐下,随意撿了本書來翻看。
宋長束站在原地躊躇半晌,還是上前扯了扯她的衣裳:“那盼兒早點回來,燕璋等你吃晚飯。”
“嗯。”
顧盼也不讓人跟着,也不要馬車,自打知道她身份之後,宋老夫人對她的要求管束少了許多,反而輕松。
走在大街上,雖比呆在那府中要好上許多,可還是一樣的煩悶。
她雖對宋瑜笙談不上有什麽好感,甚至還有些讨厭。
可也做不到眼睜睜看着她跳進火海。
可她又沒半點辦法,那個朱成輝,她隻是聽說過,見也沒見過一面的,自然不好做什麽文章。
而父母定下的親事,當嫂子的來阻攔,雖然她做得出來,可是成功率太低。
何況,她不得不爲宋長束着想。
她的鋒芒太露,會加快宋長束的死亡。
想着想着,不覺走到了僻靜的巷子裏。
心中忽然有幾分發毛,感覺到附近藏了人,且不少。
雙拳難敵四手,何況她這半吊子水平。
正打算不動聲色地離開,前面忽然出現兩個人。
顧盼暗叫不好,轉頭就跑。
後面卻站了十來個!!!
跑是沒得跑了,顧盼隻好笑:“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不想這十六個人直接動了起來。
他們都跪下了。
“見過大小姐。”
顧盼猶自風中淩亂:“你們叫我什麽?”
一個穿着灰布衣裳的男人,似乎是這群人的首領,開口道:“大小姐,我們是護國公府的人,奉命來保護大小姐。”
顧盼雙眼一亮:“陳國人?”
“是。”
還真是想瞌睡了來枕頭啊。
“你們趕緊去替我辦件事。”
“請大小姐吩咐。”
“禦史朱家的二公子,這些年做過什麽事,都給我抖落出來,哪怕不能讓他進監獄,也要衆人皆知,最好連遠在前線的将士都能知曉。”
“是。”灰布衣裳道,頓了頓,又問,“不知我等該如何聯系大小姐。”
“你們現在住哪?”
“城西。”
“行,有事我會去找你們。”顧盼道,下一刻,十六個人盡數消失,險些讓她以爲大白天見了鬼。
心情猶自好了一會兒,顧盼突然頓住了。
他們剛剛說,是來保護她的。
爲什麽是保護她? 十六個人,來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