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盼見面前是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于是點點頭,等他松了手,方問:“你是誰?”
“三姐姐嫁了人,便不記得疆兒了不成?”季南疆笑道,明眸皓齒,卻是長了一幅女兒相貌。
“你是......四小子?”顧盼道,這些天紅缬也跟她說了家中的情況,是以她雖不認得人,名字還是能對上号的。
“是,三姐姐這是想出去?”季南疆道,見顧盼點了點頭,又道:“這地方時刻有人,出不去的,姐姐跟我來。”
說着,拉了顧盼的手,往另一處去。
“你叫我翻牆?”顧盼望着被爬山虎所覆蓋的圍牆,忍不住挑眉。
“疆兒可以趴在下面,三姐姐踩着疆兒的肩,上得去。”季南疆笑道,“随後,再把疆兒拉上去便好。”
“原來抱着的是這樣的心思?”顧盼戳了戳他的額頭,“自個兒爬不上去,就讓我來——這麽大的人了,連牆也不會翻?” “父親整日關我在屋中背書,莫說翻牆爬樹這等不該做的事,便是騎射,也是不許碰的。有一次偷偷爬了,才爬到一半,便被發現了,叫父親好一頓打。”季南疆扁着嘴,拉着顧盼的手撒嬌:“三姐姐最
疼疆兒了,帶着疆兒出去逛逛嘛。這牆外面是條沒人經過的巷子,不會被發現的。”
那小模樣,可愛得要死。
顧盼心中癢癢的,且本來就想要出去,便也不多說。
隻是看着季南疆消瘦的小身闆,不确定他能不能承擔自己的重量。
萬一不小心踩出什麽事了,她可負不了責。
又看了看這高度,應該上得去。
便退後幾步,一個助跑就踏上了牆。
雖然因爲爬牆虎而踩滑,到底是抱住了牆頭。
費勁地跨過腿,坐好了之後,方附下身去伸直了手。
季南疆到底還小,身高略微有些不夠,連蹦帶跳了好幾下,才捉住了顧盼的手。
拉季南疆上來,竟比她自己翻牆還累。
下去之後還要注意接住他,顧盼一抹腦袋上的汗:“你該減肥了,重成這個樣子。”
季南疆眼中則是閃着光:“三姐姐會功夫?是與姐夫學的嗎?可不可以教疆兒?”
“你要想學,讓人請個師父來不就是了。”顧盼靠着牆緩了會兒勁,才往外面走。
“父親不許,說那是莽夫之勇。”季南疆低了頭,滿心不快。
顧盼翻了個白眼,對武将歧視到了這個地步,還要将女兒嫁過去,季瑤宸到底是多不受喜歡?
“三姐姐,你教我功夫好不好?”季南疆拉着顧盼的手,止了腳步。
顧盼本想拒絕,可見他那模樣,總是不忍,委婉道:“我這也是三腳貓功夫,中看不中用的。教給你反而毀了你。”
“那你叫姐夫教我,可好?”季南疆忙道。
顧盼正要回答,忽然一頓,單手叉腰:“我怎麽覺得,你又在給我下套?”
季南疆“嘿嘿”一笑:“三姐姐最好了,就幫我與姐夫說說,可好?”
“嗯,我隻負責說,至于他同不同意,可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了。”
“姐夫那麽喜歡姐姐,自然會同意了。”季南疆當即便喜笑顔開,拉着顧盼往外跑。
“慢着點——你怎麽知道他喜歡我?” “外面早就傳開了,三姐姐不知道嗎?”季南疆道,“都說姐夫疼姐姐,爲了姐姐,不但幾次與宋老将軍起了沖突。即便姐姐做的事是錯的,也願意跟着一起,還不準别人說些什麽。丫頭們聊天的時候,
都說羨慕姐姐得很呢。”
“外面人以訛傳訛罷了,别當真。”顧盼面上有些發燙,而季南疆隻被路邊的雜耍吸引了,并沒注意。
終究是愛玩的年紀,随意一些事,都能讓季南疆興奮歡呼不已。
顧盼本來想自己逛逛,最好能往城外走走,可季南疆拉着她去的都是些熱鬧的中心地方。
偏偏她又不放心季南疆自己一個人逛。
這麽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公子爺,别說遇上了人販子,像上次那樣遇到些嚣張跋扈的,也隻有挨欺負的份。
因此隻好跟着。
反正已經熟悉了路線,再找一日自己偷溜出來就好。
“三姐姐你看!”季南疆歡呼道。
顧盼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卻是一個赤膊大漢揮舞着手中長刀。
刀聲呼嘯,圍觀者漸漸多了起來,不時爆發出叫好聲。季南疆被擠了出來,又因身高不夠,蹦了又蹦,還是什麽也瞧不見,整個人委屈不已。
“男子漢大丈夫,動不動就哭,像什麽樣子。”顧盼輕斥道,季南疆當即低了頭,卻忍不住往人群那邊看,聽着叫好的聲響,心中貓撓似的。
“馬背上高,不妨來這裏看,可好?”熟悉的聲音傳來,顧盼擡頭一看,卻是謝錦初。
怎麽哪都有他?
雖如此想,顧盼到底還是拉着季南疆行禮:“見過康王殿下。”
“宸兒姑娘怎的在此,宋昭武沒陪着嗎?”謝錦初笑道,目光卻在季南疆身上流連。
“這是宸兒家中幼弟。”顧盼道。謝錦初一臉的“原來如此”,又問季南疆道:“可願上馬?”
“不......”
“草民不勝榮幸。”顧盼才剛開口,季南疆便搶先答道,謝錦初大笑出聲,直接将季南疆拉了上去,叫他坐穩之後,自己卻下了馬,站在顧盼身邊。
顧盼看了他一眼,往旁邊移了兩步。
謝錦初跟了上來。
“殿下,男女授受不親。”
“是。”
“您能離我遠些麽?”
“此處人多,在下是在保護姑娘。”謝錦初笑道,打開了折扇,作勢攔着旁人沖撞到她。
“不必了,還有,我是宋夫人。”顧盼面帶假笑,目光射向那個坐在馬背上歡呼雀躍的季南疆。
這裏要不是鬧事,她絕對一鞭子抽到馬屁股上,颠不死他。 “姑娘也想騎馬嗎?在下可以教你。”謝錦初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