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瑜笙進來時,見到的就是這麽一幅情景。一時間頓在原地,進退不得。
“二姑娘來了。”寸縷行禮道,顧盼看了她一眼,便要起來,不想宋長束仍箍着她的腰身。
“别鬧,你妹妹來了。”顧盼照着他的額頭輕輕敲了一下。
宋長束揉了揉額頭,嘴巴撅得老高。
顧盼起身,施施然地坐到了旁邊,依靠在桌上,手撐着頭:“二姑娘駕臨,有何貴幹?”
宋瑜笙卻是一反常态的沒有氣惱與之争辯,盡管臉色不好,卻盡量控制着自己的語氣:“胡侍郎家大公子夫人請咱們去遊園,趕緊着打扮打扮,該出發了。”
“我又沒說要去。”
“人家親自下了帖子的,怎可不去?好歹你姐姐也在那,你就當與她見面說話。”宋瑜笙臉上滿是不耐,顧盼不由挑了挑眉。
怎麽又來個姐姐?
哦,那個庶出的二姐。
顧盼今日穿的是杏黃色的裙衫,也懶得換:“就這樣,走吧。”
“你還是換一件吧,雖不是明黃色,可讓有心人看了去,又要生出事端。”
顧盼看着她,百般不解。
出身将門的人,怎麽如此膽小怕事。宋老夫人也就罷了,母家乃是文臣。宋瑜笙卻是自幼在宋樵戎父子的耳濡目染之下長大的,怎麽也畏首畏尾,實在小氣。
“宸兒穿藍綠色的裙子好看。”宋長束也拽了拽顧盼的袖子,難得看他們兄妹二人這樣的合契,顧盼不由好奇起來。
這皇帝,真這樣忌諱不成?
反正是件衣裳而已,顧盼也無意與他們多争,換了便是。
換了那件藍綠色的裙子出來,宋瑜笙又拉着她看了半晌,把幾件首飾換成清淡雅緻,并不那麽顯眼的,方才覺得妥當了,拉着她去了側門坐馬車。
同行的還有宋瑜笙兩個未出閣的妹妹,都是十四五歲的年紀,卻不親密,一人坐了一頭,隻在見到宋瑜笙與顧盼時一同起身行了禮,便再無交談。
略小些的宋瑜箬還活潑好動,常趁着宋瑜笙不注意,悄悄地掀開窗簾一角看看外面的景色,又迅速地坐好。有幾次剛巧撞上顧盼的視線,見她沒怪罪,便調皮地吐了吐舌。
年長幾月的宋瑜笛卻始終冷着一張臉,對一切都不怎麽在意。
胡府側門口早有婆子擡轎等着将她們送進去,那院中已是熱鬧不已,各家的姑娘三兩成伴,臉上都洋溢着笑容。
見她們來,胡若琳連忙迎了上來,拉着宋瑜笙的手:“怎麽這會子才來,一直等着你呢。”
“早晨貪睡,起得晚了些。這便是我大嫂子。”宋瑜笙說着,挽了顧盼的手臂,言行間親熱不已。
顧盼正詫異與她的态度,忽然發現胡若琳一雙眼不住地打量着自己,看得她心裏發毛。
“這便是宸姐姐了?二嫂嫂還說宸姐姐其貌不揚——這般顔色都是其貌不揚,咱們更不知該怎麽辦了。”胡若琳一面說着,一面拉住了顧盼的手,帶了幾分惋惜。
“可别說些别的,我将你千辛萬苦也請不來的人請來的,說說看,該怎麽謝我?”宋瑜笙打斷了胡若琳的話,胡若琳拿手指點了點她的鼻尖:“放心,少不了你的。”
說着,便相攜進了屋中,宋瑜箬也找着了關系好的,幾人正圍在一處唧唧喳喳的。
顧盼一個人也不認識,正打算找個角落坐着混過時間去,忽見宋瑜笛一直望着自己,便走了過去,還不待開口,她先說了話:“沒想到你竟也肯出門參加這些聚會了。”
顧盼笑道:“嫁做了人婦,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樣任性胡來了。”
宋瑜笛冷笑:“别的人家也就罷了,偏偏是胡家,也不知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說罷,便要走,顧盼連忙拉住了她:“等等,你什麽意思?”
“還需我說?你與胡家三公子指腹爲親,可三公子因爲一次意外而不良于行,便立即毀了婚事,沒過兩年便又哭着喊着嫁給我大哥哥。這樣的事,總不會忘了吧?”
顧盼不知道該怎麽反駁,如果宋瑜笛說的是真的,這事的确是季家辦得不地道了些。
不過依據這些天來的了解,季瑤宸多半一開始就不同意這門婚事。隻是父母之命難以違背,估計也爲此鬧了不少次的。
恰逢這位三公子倒黴,季瑤宸又鬧騰得厲害,所以才算了。
宋瑜笛見她不說話,以爲她是心虛了,冷笑道:“好自爲之。”
說罷,拂袖而去。
顧盼也沒生氣,隻是想着,這地方還真不能多呆。
要是運氣不好遇見了那位三公子,那該多尴尬。
趁人不注意,顧盼便往院子門口溜,出了院子沒多會兒,就被一個婆子給撞上了。
那婆子态度還算恭謹,笑問:“姑娘是大奶奶的客人不成?”
說是的話,定然會被帶回去,顧盼連忙搖頭。
婆子的神色就變了,上下看了她一會兒,方道:“跟我來吧。”
顧盼不明所以,本不想跟上去,才沒走幾步,便被喝住:“亂跑什麽!還不過來?”
顧盼沒想到一個婆子也能氣勢十足,心中不由得一顫,下意識地跟了上去。
婆子領了她進到一個院子裏,交給了一個丫頭。那丫頭隻讓她跟着,便跟去了屋裏。
“你在這等着便是,可别亂跑。”那丫頭說完,便出去關上了門。
這屋裏的裝飾倒是奢華,想來也是哪個主子的房間。
隻是顧盼不明白,她們讓她來這幹嘛?等誰?
很快有了答案。
那幅壽字屏風後面傳來動靜,顧盼悄悄上去,隻見一個身材精壯的男人握着一女子的腰,一面大動,一面喘着粗氣。
雖是經曆過了房事,可顧盼還是第一次見到活春宮,當即連退幾步,跑去開門。
門卻從外面被鎖上了。
正在她想辦法開門時,腳步聲漸漸靠近。
回頭一看,那男人正向她走來,眼中冒着光:“你是哪的?以前沒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