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是這具身體的潛意識行爲。
季瑤宸......會功夫?
顧盼有些疑惑,卻也知道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急忙離開。
剛到門口,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往後一仰身子,右手同時一揮。
大漢轟然倒地,脖子流出的血,漸漸暈染開來。
顧盼怔怔地看着還往下滴着血的小刀,一時不知該怎麽辦了。
她,殺人了?
她怎麽會殺人呢?
不、不是她殺的,是季瑤宸。
扔下小刀,發了瘋的往外跑,也不顧周遭的環境,隻想着快點逃離那個地方。
也不知狂奔了多久,忽然聽見馬嘶鳴的聲音。
擡頭望去,隻見黑馬揚蹄,似乎下一刻就要将她踏成肉泥。
鐵蹄終究落在了她前方的地面上,一個身着淺藍色衣裳的男子下了馬,面帶焦急:“姑娘沒事吧?可是受傷了?”
顧盼雙腿一軟,直接撲到了男子的懷裏,渾身直發顫。
“姑娘?”雖說男女授受不親,可這位姑娘是被自己的馬匹驚了,謝錦初不知該如何安撫,卻也不能将她推開,隻能僵着身子,保持那姿勢一動不動。
約莫小半個時辰過去了,顧盼心中的恐懼才褪去了七八,用袖子把臉上的淚水擦幹,站直了身子,仰頭笑道:“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吧。”
“當是在下緻歉才是,在下的馬驚着了姑娘,姑娘沒受傷吧?”謝錦初見顧盼發絲淩亂,面上還有指印,心中不由疑惑。
顧盼搖了搖頭,忽然想起宋長束還困在裏面,連忙拉住了謝錦初:“先生,我剛從匪窩裏逃出來,我朋友還困在裏面,你能不能派人去通知一下警......啊不是,官府。”
“在哪?”
顧盼一回頭,卻發現她不記得自己是從哪來的了。
想着生死不明的宋長束,顧盼心中更慌了。
是因爲她,宋長束才被抓的。
若再因爲她出了什麽事......她已經殺了一個,總不能在一日之内,連着害死兩個吧。
“姑娘别急,想來離此處也不遠,我派家仆去找找。你先歇息一會兒,說不定就能想起來了。”謝錦初見她又紅了眼睛,連忙安撫道。
顧盼這才發現他身後跟了二三十人,清一色穿着月白色衣裳。
謝錦初話音剛落,便有十來人四下散開。剩下的三兩坐在一處,看似随意,卻把守住了彼此的死角。無論誰想要偷襲,都會被發現。
有一人不知從哪變出兩個小凳子來,讓謝錦初與顧盼坐下,随即又有人奉上了幹糧和水。
顧盼本就一天沒吃東西,方才又消耗了太多力氣,此刻驚惶褪去,才覺得餓了,也顧不得那麽多,狼吞虎咽起來。
吃完之後,才發現謝錦初沒吃什麽,隻是含笑看着自己,不免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把你的也吃了?”
“備着的還有,在下本就不餓,這些是給姑娘的,或許少了,我再叫他們拿些。”謝錦初笑道,說着便要擡手。
“不用不用,夠了。”顧盼連忙攔住他,本想用袖子擦嘴,謝錦初卻先一步遞來一塊方巾。
顧盼擦了嘴,也不好再還回去,隻好捏在手裏。
“先生是臨安人?”
“不是,在下此次來臨安,不過是爲了探親戚的。”
“哦哦。”顧盼點點頭,看了一眼守衛着的家仆,拖着小闆凳往謝錦初身邊湊了湊,剛一湊,就發現不下于十道目光射到自己身上,心中一個顫栗,向他們賠了笑,默默地将小闆凳拉得遠了些。
視線移開。
顧盼輕輕呼了口氣,問道:“看樣子,先生家世顯赫啊。”
“也說不上顯赫,不過溫飽罷了。”
“原來如此。”個屁!
顧盼點了點頭,心中卻是半點也不是。
哪個隻得溫飽的人出行,會有這麽多護衛護着。
就算是宋長束也不一定如此。
想到宋長束,顧盼不免又擔心起來。
這小傻子可别出事了。
“姑娘别擔心,在下的家仆定會竭盡全力将姑娘的朋友救出來。”
這點顧盼相信,可怕就怕找到宋長束時,他已經出事了啊。
“臨安城外乃是天子腳下,即便是有盜匪,也不會是大奸大惡之徒,應當隻爲求财,不會傷人。”
之前是不會傷人,可她逃了,保不齊綁匪惱羞成怒,拿宋長束出氣啊。
“姑娘既已逃了,那位朋友便是他們唯一的籌碼。爲了保全自身也好,多拿贖金也好,他們不會對那位朋友不利的......怎麽了?”見顧盼盯着自己,眼中滿是探究,謝錦初有些奇怪。
“你是會讀心術嗎?”顧盼好奇道,這人是怎麽把自己想的全都猜中的?
謝錦初莞爾一笑,恍若雲破月出:“姑娘心性純良,将煩惱的事都寫在臉上了。”
顧盼用手指刮了刮臉,嘟囔道:“有那麽明顯嗎......”
“有。”謝錦初點點頭。
“......”他耳朵怎麽這麽好?
“宸兒!”宋長束的聲音傳來,顧盼回身,見他忙不疊的往自己這邊跑,甩開了跟着的家仆,才一站起來,便被抱了個滿懷。
“燕璋知道錯了,宸兒别不要燕璋,燕璋害怕。”宋長束緊緊抱着顧盼,深怕一松手她就跑了,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
“宋少将軍?”謝錦初問出聲,顧盼一愣,讪笑道:“你認識?”
“在下雖孤陋寡聞,可宋昭德的名号,還是聽說過的。”
聽見他不認識宋長束,顧盼松了口氣,笑道:“認錯了,他是我們家二傻子。”
“燕璋是老大。”宋長束不高興道。
“好好好,大傻子。”顧盼一面說着,一面就要拿方巾給他擦臉,想想覺得不合适,便把方巾揣在了懷裏,用袖子給他擦。
“宸兒,你别生氣。”
“我沒生氣。”顧盼耐心道,見他比之前又狼狽了些,不放心地問:“怎麽樣,有沒有傷着哪?有沒有哪疼?一定要告訴我,知不知道。”
宋長束點點頭,拉着顧盼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這裏疼。”
“怎麽了?”顧盼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