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昨天好一點兒，今天終于見到了第一位客人。
那個人看到坐在櫃台前的張熙和，明顯一愣。
他問周樂：“以前怎麽沒見過她？新來的？”
周樂一邊在電腦上幫他辦業務，一邊說道：“嗯，過來實習的。”
那個人“哦”了一聲，站在那兒玩手機。
中午吃飯的時候，唐德裕就坐在周樂、張熙和旁邊。
周樂果真是營業部出了名的好人緣，連唐德裕也願意和她聊聊天。
唐德裕不暴躁的時候，周樂還是不怎麽怕他的。
她邊吃邊問：“不是說今天要和自迩那邊談事情麽，怎麽沒動靜？”
唐德裕夾了一口菜，慢慢嚼着。
“本來是這麽說的，其實昨天就應該談的，但我看雍容昨天心情不大好，聊事情也沒什麽熱情，不一會熱就說有事要先走，我也就沒提。這次說改天談，也沒說哪天，态度突然就冷下來了。”
周樂：“是呢，剛一進門，我就看他神情不對。既然心情不好，怎麽還跑一趟，大老遠的，不如就直接打電話說改日了。”
唐德裕搖搖頭：“不清楚。”
周樂吃完了飯，起身去盛湯。
“不過唐總還是有面子啊，我可是頭一次聽說雍容自己出來談業務。”
唐德裕謙虛地擺擺手：“那是他重視業務，跟我沒多大關系。”
話是這麽講，他臉上卻不自覺地帶出了點兒笑意。
張熙和就在旁邊低頭吃飯。
他們說什麽，她就聽着，也不插嘴。
下午看看大盤，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下班的時候，張熙和拿出手機。
她按亮屏幕，上面幹幹淨淨的，沒有一條未讀短息，也沒有一個未接電話。
也不知道是生氣了，還是無所謂了。
她看了一小會兒，把手機放回包裏，打車回酒店。
這兩天真的是太清閑了，要不是一直有雍容的事讓她心亂，她可能就打退堂鼓了。
照目前的情形，在券商可能是無法直觀地感受牛市了。
再等等吧，沒準兒牛市真的啓動了就不一樣了呢？
張熙和拿出充電器給手機充電。
剛聽到聽到充電時那“叮”的一聲響，手機鈴聲就開始想。
張熙和急忙拿了起來，一看來電人，赫然是她真正的老闆——春秋證券經紀業務部老總李總。
張熙和接了起來。
“李總，您好。”
電話那端傳來李總沉穩的聲音。
“熙和啊，在那邊待得怎麽樣？還适應麽？”
其實是不太适應的，太清閑了，閑得有點空虛。
可話又不能這麽說。
“挺好的，都很照顧。”
“在什麽崗位上呢？”
“在櫃台，跟櫃台的周樂樂姐學呢。”
“不錯，櫃台是基礎，櫃台熟悉了，營業部的事情你也就基本都熟悉了，以後回總部，營業部和你說事情的時候，你也不至于搞不懂。”
張熙和表态度：“我一定好好學。”
李總“嗯”了一聲，“這樣，我正好明天過去，和自迩投資談點事兒，你也準備準備，我帶你出去見見人，以後這種場合多，你得學着應付。”
張熙和微一愣。
明天要去自迩？
她輕輕說了聲“好”。
挂斷電話後，張熙和收拾了一下，早早地就準備休息了。
盡管她知道，明天雍容生着氣多半不會有心情“刁難”自己，可也怕出現意外。
第二天一早，張熙和到了營業部，并沒有等到李總。
原來李總并沒有來營業部，而是在酒店，是唐德裕帶着張熙和過去接的李總。
臨出發前，張熙和爲了雙保險，還特意喝了兩大杯咖啡。
見了面，李總還大家長似的問唐德裕：“怎麽樣，沒給你添麻煩吧？”
唐德裕當然不能說張熙和填了多少麻煩，也不能告訴李總他在和人家談着事情呢這邊張熙和就睡着了的壯舉，這說出來了，就等于打李總臉了。
唐德裕隻能笑着說：“怎麽會呢。”
李總笑道：“小孩兒，多擔待。”
唐德裕趕忙道：“那自然的。”
轉眼就到了自迩投資。
車停在大門口，李總和唐德裕下了車，徑直往裏面走。
張熙和尾随在二人身後，走到門口時，她腳步一頓，竟有些情怯。
李總那邊應該是提前跟自迩打過招呼的。
張熙和一進會客廳，就看到了雍容和江陽。
他們寒暄着，落座。
幾人談事兒，張熙和就規規矩矩地坐在那裏聽。
那兩大杯咖啡還是起了作用的。
她這回是不困了，可是又來了新問題，似乎比犯困還尴尬。
她想去洗手間……
從他們談事的階段來看，保守估計也要再談倆小時。
他們幾人頗有一次聊完的架勢。
正聊到關鍵地方，總不能打斷他們說要去洗手間吧？
她都能想到唐總會怎麽想：一來談事，不是犯困，就是想去洗手間，你怎麽總有事兒！
得，這公司她也徹底不用呆了。
早知道隻喝一杯好了，張熙和欲哭無淚。
冷戰着的男朋友，到底也是男朋友。
張熙和向雍容投去求助的目光。
可從頭到尾，雍容就沒看她一眼。
張熙和忍得小腹有些疼。
她忍不住把手往腹部輕按了一下，被江陽留意到。
他用目光詢問：怎麽了？
張熙和看了看門口，輕咬了下唇。
江陽開口：“李總、唐總，我們這邊有些文件想給二位拿過來看一下。”
他目光轉向張熙和，“有點兒多，不知道張小姐方不方便跟我一起去拿一下。”
張熙和還是穩得住的，她看向李總。
就見李總點了下頭，笑道：“江總讓你去你就去，不用看我。”
張熙和聽了，含笑起身，應了聲“好”，就跟江陽一起往出走。
剛出門一拐，還沒等江陽問，張熙和就輕聲說了句“謝謝陽哥”，轉身就往洗手間跑。
江陽看了一眼張熙和去的方向，心裏明白個大概，就自己去取文件。
路過前面的時候，他不忘跟行政邵媛媛說了句：“熙和去洗手間了，你去看看她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邵媛媛聽了，應着，放下手頭事兒去洗手間看張熙和。
她站在門外問道：“熙和，你沒事兒吧？江陽讓我來看看你。”
“我沒事兒……”
張熙和有些不好意思，“就是喝水喝多了……”
剛說完話，張熙和就洗了手出來了。
看到邵媛媛在門口，她含笑道：“謝謝你啊，我沒事兒的。”
出來的時候，江陽還沒回來。
出來的時候，說是一起去取文件。
張熙和肯定不能自己先回去，就坐在休息室裏面等。
邵媛媛陪着她，坐了一小會兒，邵媛媛忍不住開口：“熙和……”
“嗯？”
“你和華哥……華哥這兩天脾氣很差诶，我都不敢跟他說話。”
“華哥”說的就是雍容。
不知道誰惡搞用“雍容華貴”這個詞兒，給雍容起了個外号叫“華貴”，從此，大家就“華哥華哥”叫開了。
聽到邵媛媛說雍容這兩天脾氣差，張熙和其實是有點兒心疼的。
她本就打算冷靜兩天來哄雍容。
誰能想到中間出了“拆台事件”。
“熙和，你救救我們啊。雖然他不發脾氣，但冷着臉冷着語氣，看着聽着都害怕啊。”
男朋友和面子哪個重要？
當然是男朋友啊。
哄就哄吧。
可是……
張熙和一想到會客廳雍容連看都不看她一眼的樣子，隻怕……不好哄啊。
兩人又坐了一小會兒，就見江陽回來了。
他把手上的一疊文件遞給張熙和，“走吧。”
張熙和把文件接了過來，跟江陽往出走。
當時明明是江陽想帶她出去，才找的借口，這一疊文件，給李總、唐總，真的沒關系嚒？
“真需要這個嗎？”
“無關痛癢。”
“嗯。”
回到會客廳，雍容依舊沒看張熙和一眼，對李總和唐德裕倒是客氣得很。
江陽很快巧妙地把話題引到文件上，張熙和這才聽出來，其實文件真的無關痛癢，卻也是必須要用到的。
看樣子，是他臨時準備現印出來的。
幾人一直聊到中午，自然而然地一起吃午飯。
隻是這次雍容沒有留他們在自迩吃，而是去了酒店。
應酬難免要喝酒，也就沒有人開車。
五個人打了兩輛出租車去了酒店。
點餐這種事，自然不會讓雍容和李總做。
江陽和唐德裕點了餐，又問張熙和喝什麽。
李總笑道：“你陪雍總、江總喝點兒。”
江陽是知道張熙和胃不好的，不大能喝酒。
看雍容那樣子，是不可能開口阻止的了。
可這并不意味着可以讓張熙和喝酒。
别看雍容現在不阻止，可真把人家小姑娘喝難受了，還是他遭殃。
江陽忙說：“李總客氣了，女孩子嘛，就喝喝果汁……”
江陽還沒說完，就聽張熙和柔聲說道：“沒事兒江總，我……陪雍總少喝點兒。”
那語調輕柔到已經等于“哄”了。
張熙和說着話，目光一直沒離開雍容。
就見他啓唇，說了兩個字——
“不用。”
語氣中有着微不可察的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