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搖筝是什麽人!
作爲一個新時代軍痞中之霸王,流氓中之表率,臭不要臉界之巅峰的人物,在她小二十年的人生履曆中寫滿了赫赫戰功,這樣的人、她怎麽可能輕易放過讓自己下跪的蕭潇!
不過,與其耿着脖子硬不像這個小丫頭低頭,最後人财兩空,不如彎彎膝蓋,既得了蕭景瑞的消息,又能狠狠敲上一筆,簡直美滋滋~
你看,她之前就說過吧,這場交易于她而言,簡直是太便宜了。
小丫頭,大人世界之複雜、之險惡,慢慢學去吧!
待蕭潇哭唧唧的簽完了借據,沈搖筝總算擡起了她金貴的膝蓋,而近乎同時,扒在房梁上看戲的貔貔小腿一蹬,躍出窗外,繼續曬它的太陽去了。将這一切默默看在眼中的系統抽泣了一下,旋即立刻捶胸頓足、傷心欲絕,這麽說吧,人家貔貔好歹也是上古四兇獸之一,可……它究竟是怎麽淪落到和這小流氓組團裝神弄鬼騙錢的地步的?究竟是道德的
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貔貔一離去,蕭潇便感覺盯着她的視線也跟着一并消失了,稍稍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小姑娘不由一愣,哎?她不是來找臭男人算賬的麽?怎麽算着算着、自己反而賠進去一千兩?
搖了搖頭,算了,反正這銀子也是黑風嶺出,畢竟她除了那些寶貝毒寵,也是一窮二白的。
再也不願回想起之前被那東西盯着的恐怖感覺,蕭潇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将她知道的一切緩緩道來。
原來,蕭潇是南疆一個隐居部落族長的女兒。
而他們族人之所以隐居避世,是因爲他們奉先祖之命,終生侍奉一種自上古時期便被南疆大澤視爲祥瑞的神獸——聖莽。
可是,聖莽雖壽命較長,卻極難繁衍,幾乎要十多年才能誕下一顆聖莽銀卵,這枚銀卵又要經過幾個寒暑交替,方能孵出小聖莽。
而剛剛孵出的小聖莽極其脆弱,稍不留心就會夭折。
也正因此,現在她們族落中的聖莽數量,已經銳減到差不多能用一隻手數過來了。
聽到這兒,沈搖筝吞了吞口水,想不到那條蠢笨蠢笨的大花斑蛇,居然還是上古時期留存下來的物種?要不是有蕭潇的族人,那麽蠢笨的玩意兒恐怕早就在自然篩選中被絕種了。“半年前……那個名叫如玉寰的男人‘誤闖’了我們族人的領地、大荒澤域,我見他被澤域中的毒物所傷,經不住他的苦苦哀求,便爲他醫治,相熟了之後,他對我說此番冒險闖入澤域禁地,其實是受人委托,
爲了像我爹求取‘凝香丸’。”
從未聽說過這東西的挽千秋微微蹙了眉:“凝香丸?”“凝香丸是取用聖莽涎香所制,散出的味道可吸引方圓數百裏的毒物,而且,聖莽涎香還有催情的作用,用凝香丸喂食毒物,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内讓毒物大量繁殖,我們族人一直使用凝香丸飼養蛇蠱,将他
們養在澤域周圍,以保澤域萬全。”話至此,蕭潇忽然緊了緊衣袖:“可……我爹不喜歡中原人,并不願将凝香丸交出去,如玉寰倒也沒再糾纏,隻偷偷與我說,希望我能跟他回大殷,還說回了大殷,他定會娶我,以報答我對他的救命之恩,
隻是沒拿到凝香丸,他不好交差。”“我不忍看他兩難,便瞞着我爹将一隻聖莽偷偷帶出澤域,再後來,我随他回到落鑲,尋了百骨林深處喂養聖莽、爲他煉制凝香丸,一開始,他還會每隔一日去百骨林探望我,可随着交給他的凝香丸越來越
多,他來百骨林的次數也越發少了,最後,甚至一個月我都見不到他一面……”
蕭潇咬了咬牙。
其實從尚未離開澤域時,阿骨打便告誡她,如玉寰可能隻是爲了得到凝香丸才接近她,但她當時就宛如中了魔障,什麽都聽不進去。再後來,等她發現如玉寰果真在得到凝香丸後,便開始漸漸冷落自己,她又害怕去承認自己犯下的錯誤,因爲一旦承認,她就要面對背叛父上、背叛族人的現實,她不敢面對這一切,所以隻能一遍又一遍
的麻痹自己,讓自己相信如玉寰對自己的感情。
可不管她再怎樣暗示自己,當她被官府帶走、在牢獄之中被鎖上枷鎖的那一刻,她才明白,一味的逃避不會換來那男人的良心發現,逃避、除了讓自己在已然掉下去的泥潭中越陷越深,換不來任何東西。
所以,在被閻冥帶回黑風嶺的這些日子,她一直派阿骨打四處打探如玉寰求取凝香丸的真正意圖,就算探不到什麽蛛絲馬迹,至少也得知道他把這些凝香丸用到了什麽地方。
好在她給如玉寰的凝香丸都是從小花身上提煉的,阿骨打沒費什麽力氣,便查到如玉寰存放凝香丸的地方,也順便探聽到這些凝香丸,都是運往同一個地方——瀛洲。
這瀛洲是大殷南境與南疆的交界處,如玉寰自半年前開始,便一批批将凝香丸送到此處,如此小心翼翼的籌謀,究竟是什麽事,能讓這個男人耐下性子,足足準備了半年之久?
這麽一想,似乎也隻有蕭景瑞南行一事了。
如玉寰是如妃的遠親,如妃又是十皇子的生母,就算皇儲之位眼下與十皇子無關,可十皇子甚得太後寵愛,以後的事并不好說,如果蕭景瑞東山再起,對如妃無疑也是一個威脅。
聽到這兒,沈搖筝已經差不多捋清思路了:“也就是說,你懷疑如玉寰将凝香丸送到瀛洲,是在秘密飼養毒物,而且,準備等蕭景瑞一到瀛洲,便使用凝香丸将他——”
“蛇窟的威力,你應該也是親眼瞧見過的。”蕭潇抿了抿唇:“你們中原不是有句俗話叫雙掌難敵四拳麽?無論那個蕭景瑞有什麽三頭六臂,一旦碰到被凝香丸吸引的蛇浪,怕也是、在劫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