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那些不知道沈搖筝心性的人,定是會被這流氓忽悠過去,以爲“女漢婊”當真是什麽誇人的好詞兒。
可偏偏在正廳之中,上到暗衛頭頭,下到丫鬟侍婢,一個個都對沈搖筝的心腸和手腕心知肚明,此時,這群人不由在心中感歎——和沈少爺搶男人,這秦挽歌太不明智也!
果不其然。
秦挽歌心中一噎,臉上清爽的笑容幾度破功,奈何眼下蕭景瑞還在身旁,她隻能勉力維持着自己爽快幹脆的形象:“承蒙王妃看得起妾身,妾身……自然是願、願的!”
言罷,就看沈搖筝“嗚嗷”一聲,直沖到秦挽歌與蕭景瑞中間,還不着痕迹的把蕭景瑞往旁邊拱了兩下,旋即拉着秦挽歌的手,一邊兒晃悠撒嬌,一邊親切、且喋喋不休的喊着“女漢婊”。
直叫得秦挽歌額角都開始隐隐泛起了青筋。
“王妃身份尊貴,怎能去戰場冒險。”
蕭景瑞冷冷瞥了秦挽歌一眼,似是在責怪,可男人說出的下一句話,卻讓秦挽歌眼底立刻又染上了希望:“南行一事,便由你同本王去。”
秦挽歌呼吸一滞,心中狂跳不止,蕭景瑞雖看上去是在維護那個小公主,可他最後,卻還是決定要單獨帶着自己!
果然、她當初執意讓父親請旨,從金鸾城一路跟到落鑲嫁入瑞王府的舉動,他、還是記得的!
“王爺說的是呢,這事的确是妾身疏忽了,王妃姐姐對不起哦,差點讓你去一個那麽危險的地方~”
秦挽歌俏皮一笑,沖着沈搖筝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不過王妃姐姐别在意,等妾身和王爺南行一回來,妾身就教王妃騎射,和一些簡單的防身之術,這樣等下回南行,王妃便可以陪在王爺身邊了~”語畢,秦挽歌又像是想到了什麽,頗爲不好意思的朝凝墨點了點頭:“凝墨大人,勞煩您将方才王爺和妾身的意思通通說給王妃姐姐聽吧,不過姐姐言語不通,以後在王府也不方便,看來呀,妾身在南行回
來之後,除了騎射和防身術,還得再抽空教姐姐一些大殷的語言才行。”
沈搖筝眨巴着天真的雙眼:“女漢婊,臭表臉~”凝墨在一旁差點吓死過去,不過他到底是在沈搖筝身邊呆過一陣兒的,對沈流氓的套路也算是駕輕就熟,都不用沈搖筝叽裏呱啦的和他解釋,小綿羊直接搶答道:“秦小主别誤會,這也是北岐話,聽着好像
和‘臭不要臉’發音相似,可意思卻是希望秦小主與王爺平安歸來。”
秦挽歌嘴角微抽,隻覺得自己若是再留在此處半刻,怕不是要被這個嘉和公主氣死:“王妃姐姐吉人吉言,姐姐放心,此次南行,妾身定會盡力侍奉王爺,妾身告退。”
待秦挽歌走了,蕭景瑞瞥了一眼沈搖筝,眼神中明晃晃的帶着幾分不悅,随後,這男人擡了一直背在身後的手,青蔥般的玉指毫不留情的彈在沈搖筝腦門上:“胡鬧。”
言罷,也帶着凝墨離開了正廳。等該走的人都走光了,清嬷嬷不着痕迹的瞥了眼揉着紅彤彤小腦門的沈搖筝,無奈的歎了口氣:“王府中的女人就和花園裏的花兒一樣,常開不敗,王妃若和她們挨個置氣,怕不是要自己先氣死,何況老身
先前也說了,這秦挽歌的父親在兵部任職,王爺眼下動不得她,您執意如此,也隻會惹王爺不快。”
他不快?
沈搖筝在心中悄咪咪的翻了個白眼,她看蕭景瑞在旁邊看戲看得挺快活的,何況他要是真不快,早就讓自己領闆子去了,她又不是沒見過凝墨被打得屁股開花的時候。
隻不過,蕭景瑞的這次南行,還真是時候……
如果她沒記錯,原著之中再過一兩個月,也就是秋末的時候,落鑲、乃至整個北境之地,都會被一場大雪掩蓋。
而且,這雪會陸陸續續的一直下到第二年三月開春。
雖說瑞雪兆豐年,可這場大雪卻讓本就不怎麽肥沃的北境之地秋收顆粒無果,北境數萬萬百姓隻能依靠朝廷的救災糧過活。原本單是這場雪也不礙事,可偏偏來年春種,又趕上大旱,國庫吃緊,救災糧款遲遲無法到位,導緻北境餓殍遍地,随着死人不斷增多,那些死屍便成了瘟疫疾病最好的溫床,一時之間,北境民不聊生,
各地頻發暴動,也着實是一場浩劫。
斂了斂眸,沈搖筝心中開始有了自己的盤算籌謀。
假如她能利用好這次的情報,無論是于她還是于蕭景瑞,都不失爲一個收攏人心的絕好機會。
畢竟,無論蕭景瑞今後要做什麽,落鑲,始終是她和瑞王府的根基。
根基不穩,就算日後在這上面的是一座摩天大廈,也終會有傾塌的那一日。
……
果真如秦挽歌家信中提及的那般,不出三日,蕭景瑞南行的旨意便到了落鑲。
沈搖筝一早就被凝墨從煙雨閣薅到了瑞王府,旋即又被侍婢們一通倒抽,總算将将趕在蕭景瑞離府前,将人送到了王府大門前。
蕭景瑞對自己“王妃”這姗姗來遲的行爲倒也沒說什麽,反倒是今早剛從莊子趕過來的秦挽歌噗嗤笑道:“妾身還以爲是王爺昨日和王妃姐姐恩愛有佳,今日才叫王妃姐姐耽誤了來給王爺送行的時辰呢。”
秦挽歌今日一身勁裝,長發束成馬尾甩在腦後,當真有幾分英姿飒爽的意思。
沈搖筝悄咪咪的白了這個女漢婊一眼,也沒等凝墨裝模作樣的翻譯一下,直接從清嬷嬷手中接過一隻包裹,将其十分鄭重的遞到蕭景瑞手裏。
把手收回來的時候,也不知沈搖筝是無心還是有意,竟特意把她的小爪子,往秦挽歌面前晃了兩下。幾乎是瞬間,秦挽歌的臉色立刻就黯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