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搖筝也不忍這小丫頭一個人在那兒哭得這麽可憐,何況,她剛才看嘉和公主的面色,就覺得她帶着一絲病氣,恐怕……就算她當真沒服用落回之毒,可這位小公主的身子,卻也絕對不容樂觀。
思及此,沈搖筝歎了一口氣,上前半跪在小公主面前,柔聲道:“嘉和公主,不如您先随沈某回——呃?!”
“嘿!”
然。
還未等沈搖筝将話說完,卻被這小丫頭一個飛撲,直直壓在了地上!
就在兩人滾做一團時,嘉和公主突然猛地開始扯着她自己的前襟,驚慌失色道:“非禮呀!呆子快出來救我!這個人要非禮我!”
沈搖筝:“……”嘉和公主又自顧自的跟自己的衣襟撕扯奮鬥了好一會兒,可當她發現整個破廟除了沈搖筝一臉無聲的尴尬以外,再沒有别的聲音,之前一直在眼眶中打滾的淚珠,終于如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啪嗒啪嗒的直
直落在地上,濺起一朵朵無聲的塵埃。
“他……他真的走了……對不對?”
沈搖筝:“……”點了點頭。
嘉和公主:“他……不要我了……對不對?”
沈搖筝:“……”縱然痛心,可事實如此,也隻能再度點了點頭。
“嗚……嗚哇啊啊啊!”
可憐剛剛準備起身的沈搖筝,上半身還沒完全撐起來,就被嘉和公主又撲到了地上,聽着心口處傳來小丫頭撕心裂肺的哭嚎聲,沈流氓雙眼無力的瞪着破廟上的房梁。
她能怎麽辦、她也很絕望啊!
待嘉和公主哭累了,沈搖筝縱然千百個不願意,也還是将這個小小的玉人領回了煙雨閣。
畢竟,她也不能真的把小公主扔在荒山野嶺,何況,她之後趁機搭了一下嘉和公主的脈象,這小公主身子骨本就嬌弱,一路上風餐露宿,怕是染上了些風寒,不好好調理,怕是要落下病根的。
林氏與遙星已經對沈搖筝往家撿東西見怪不怪了,上回撿了一隻無涯學海的少主人,不知這回又撿回了個什麽?
安頓好嘉和公主,并且一再像這位小公主保證、自己不是去瑞王府通風報信的沈搖筝,再一次回到了先前的破廟之中。
借着灑落進來的月色,她重新站定在之前被嘉和公主撲到後、目光觸及的那段房梁下:“你……還是不忍心見你家主子落淚的,對吧?”
“……”
連蟲鳴都極少有聞的秋夜之中,時光如水般靜靜流淌。
沈搖筝黯了黯眸,足下生力,飛身到房梁上,原本老舊的木梁上,赫然留着幾道抓痕,想來,影衛在“告辭”之後并未走遠,而是隐在房梁上,确定自己不會棄嘉和公主于不顧後,才安然離開。
而這幾道痕迹,怕正是他在看到嘉和公主傷心欲絕時,強迫自己不要出面而留下的。
擡指輕輕摸上那幾道新刻在梁木上的痕迹,沈搖筝眸光微閃。
與此同時,瑞王府。
蕭景瑞正在華音閣批閱雲華山莊送上來的公函,一筆批紅閱完,下意識的想撫弄一下指間的扳指,卻愕然發現自己手指上空空蕩蕩。
微怔了片刻,男人冷聲道:“凝墨。”
一直候在華音閣外的凝墨聞聲,立刻閃身入内:“王爺您吩咐。”
“本王的扳指呢。”
凝墨下意識一愣,旋即趕忙道:“王爺不記得了麽,之前您得了急症,暈倒的時候那扳指也跟着被碰碎了,屬下還留着那些碎片……”
“……碎了?”
蕭景瑞幾不可見的擰了擰眉,沉默了片刻,倒也沒再繼續追問:“東宮那邊,可有什麽消息。”
“呃,聽說沈二小姐已經平安入京,現在正暫住在葉國公府上,太皇太後差了身邊的月秀姑姑去教導沈二小姐學習宮中的規矩,至于這婚事,怕早也要拖到十月末再操辦了。”凝墨悄悄擦了擦額前滲出的冷汗,他前幾日去庫房清點的時候,發現王爺之前讓他放好的真假扳指全都不翼而飛了,這幾日他正偷偷追查這個該死的小偷,還好王爺不記得這三個月以來發生的事,不然,
他這頓闆子又是逃不掉了。清嬷嬷在一旁爲蕭景瑞斟了一盞百合花茶:“嘉和公主失蹤此事,老奴已經将畫像交由沈家少爺了,沈少爺在落鑲城郊開有一家鳳溪樓,往來行商多半會去那裏落腳,想來,得到嘉和公主的消息也是遲早的
事。”
“……”
沈搖筝……
蕭景瑞将這個最近頻繁出現在自己耳邊的名字重新默念了一遍,奇怪的是,他明明一次都沒見過這個人,可爲什麽……每每聽到這名字,他總覺得心中空落落的,好像忘記了什麽重要的……輕輕搖了搖頭,蕭景瑞那雙極美的鳳目中閃着寒光點點:“若不是本王吩咐楚恒在南疆有所動作,讓衍帝礙于南境的不太平,從而不得不對本王示好,嘉和公主這門親事,也未見得能落到本王身上,如此難
得的機會,本王怎能放心讓這個沈搖筝去找人?”
“王爺。”
清嬷嬷揚手示意凝墨暫且退下,這才緩道:“既然太妃與王爺對這門親事都是勢在必得的,那麽,尋找嘉和公主一事,王爺便更不好自己插手。”
“哦?”
“說句大家都明白的道理,假如最後無論在北岐、還是在大殷境内,都尋不到這位嘉和公主,王爺難道就會輕易放棄這門婚事麽?”清嬷嬷斂着眸:“既然王爺不會罷手,那麽,到時便隻有尋個替嫁之人,再對外謊稱是嘉和公主找到了,先将婚禮禮成,可假若他日此事暴露,當初尋找嘉和公主的沈搖筝,便是最好的替罪羔羊,畢竟……王爺您自始至終,都未曾插手過搜尋嘉和公主一事,不是麽?”